阿遇呼吸滚烫,说话的声音很轻,下巴抵在孙姝予的额头上,疲倦道,“你提起他就不高兴,你最喜欢钱,他还找你要钱,我都是把自己的钱给你的,他却要来拿,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连一个傻子都知道,抢走别人喜欢的东西这叫欺负。
可孙姝予从小到大连“喜欢”的权利都没有。
他被一个傻子怜悯着。
“我不想你见他……”
阿遇小声要求,似乎也明白自己的无理取闹,小心翼翼地拿眼睛瞄孙姝予,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孙姝予惊诧于阿遇对孙旭的敌意。
他很想答应阿遇,却迟迟无法开口,始终无法摆脱那个阴暗肮脏的童年滋生出的胆小怯懦,甚至是迂腐,像是一个行走在钢丝上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这条单行道永无止境,跳下去一了百了才是解脱,可孙姝予却始终贪恋这胆战心惊却活着的感觉。
他不好保证什么,只能先点头以作安抚,哄着阿遇睡觉。
第十一章
阿遇病了一场,好了后竟是又傻了些,反应比往常还要慢上半拍,也更加小心翼翼,总是杞人忧天地担心孙姝予不要他,上着班也要绕路到面包店,他不敢进去打扰,而是站在门口看着。
好几次都被孙姝予发现,也只是蜷缩着高大的身子躲在一旁,等孙姝予故意把头扭开,就又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身子。
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仿佛只是看着哥哥的背影就能满足。
孙姝予拿着为数不多的钱带阿遇去医院看病,却在医生了解病情时一问三不知,既不知道阿遇的真实年纪,也不知他的病史,甚至是脑袋后面的疤是怎么摔的,又是什么时候摔的,都不清楚。
只描述了阿遇平时的一些处事逻辑与较差的自理能力,并着重强调了在这样条件下阿遇却能做出高中数学题目的情况。
医生也百思不得其解。
阿遇脑后的疤已有些年头,并不是造成他现在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