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圭心绪复杂，一瞬间脑内浮出许多想法，却半点都没有体现在脸上。他一如往常端着，不疾不徐地回答：

“……多谢。”

天知道他多想问一句沈笙是否还在生气，这几天是刻意将他冷落，还是他本就不太在意自己。可若他直接了当地提问，屏幕中这个一看就正直认真的人恐怕会立即被吓到吧。

楚圭不愿再将他推远，因此收敛起伏的情绪，尽量将自己的心态调整至平常，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在这家酒店附近的两条街，有我上次给你带回去的特产。如果不知道带什么伴手礼，可以买那个。”

上次的糖，沈笙其实一颗都没吃，一直放在家中。最后反而是被之前来他家休假的施雪桐吃了个精光。施雪桐当时没问这糖的来历，他也便没说；却没想到今天楚圭提起，沈笙这才想到这事，不免有些无言以对。

如果楚总知道了他送自己的糖反而是被他看不惯的人给吃了……如果施雪桐知道了他一连吃了三天的糖实际上是他讨厌的人所送的……

这世间巧合，也未免太多，太滑稽了点。

“好。”沈笙应下，这之后便只是站在围栏上，任由夜风吹拂着脸，不再言语。他默默地将镜头转换，楚圭那边便只能看到星夜下的海岛，美虽美，却终究不是他想看的。

沈笙不与他谈工作，他却发现两人之间连一点话题都找不到。就连像最开始时拿些客套的假话去逗人，或是利用自己的身份稍稍强迫一下，楚圭都不再愿意去做了。越是接触，他便越是发现自己的失控：就算再怎么能掌控大局，他却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心为谁而跳动。

那张向来是云淡风轻的脸，终于在屏幕中显露出一丝失落，凤眸微垂，带出一点失意。楚圭忍不住苦笑一声，主动地挑起一个他完全没兴趣的话题：“今天你们拍摄的进度怎么样了？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很顺利。他们都很棒，没有人抱怨，也表现得很出色……”沈笙一提到五人，话匣子便打开了，犹如对着朋友夸耀自家孩子的笨蛋家长，言语中满是自豪。他的语速不快，条理清晰，在汇报完整体工作进度之后，便挑了几件拍摄过程中的趣事说给楚圭听。

楚圭耐心听着，一开始还听进去了一些，到了后来，便因为难以控制的失落与烦躁而不愿再听下去了。为了避免被看出端倪，他也像沈笙一样切换了摄像头，只将镜头对准了他空荡荡的房间。

终于沈笙像是说累了，暂停下来。

“……那便好。”楚圭这才开口，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起：“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是时候，该换种相处方式了。他并不想永远被沈笙当做汇报工作的对象。

今天便是最后一天拍摄了，沈笙还预留出两天补拍镜头的时间，可他的成员们都非常争气，并没有用上。“三天后的飞机，”沈笙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楚总放心，我肯定给您带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