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看林晨的目光有些奇怪,因为来的多是成了亲甚至生过孩子,二三十岁的妇人,她们这一拨里只有林晨和鹊儿还是云英未嫁,梳了个未出闺女子的发式。
不过比这更奇怪的,是林晨白皙的肤色,伸出来没有老茧的双手。
在这全是女人的营地里,八卦像风一样传播起来了,林晨也没办法。她穿越前当然养得好,穿越后却是系统的福利了,没护肤也保持了原来的状态,现在却恨不得化妆易容一下,免得这么显眼。
“大妹子别怕,大家就是闲磨牙,在这还能干什么,差事完了咱们回村,一辈子都见不着她们。”同村季玉宏的媳妇与她同屋,出门时看林晨被人盯得尴尬,主动把她拉到身后,这么安慰着。
虽然在村里她也八卦这个外来的奇怪女人,但是出了门,她们才是一块的。
“我没怕,就是她们老盯着我,难受。”林晨笑笑,问她,“我见识少,原来女人也要服役么?”
玉宏媳妇还没回话,旁边端着一盆水经过的女人放下盆就是一声呸:“还不是上面大官儿想出来的,以前哪有女人应差的。这次我听村长说,是朝廷里的大官儿说了,边关打着仗,到处都缺人,抽不出人做这些事了。修河堤又苦又累,让男人自己干完活烧饭洗衣恐怕吃不消,不如征同村的女人来做,既省了壮丁的劳力,又比别人上心。我呸呸呸呸,从来没听过这种事,这王八蛋!”
说到最后她也压低了声音,显然不是不怕的。
“朝廷没人就拿我们充数。”周围一群女人也嘟囔着散开。
林晨觉得,这朝廷大概药丸。
治河是好事,可这种大工程特别容易搞得民怨沸腾。现在连女人都征发了,这让林晨不期然想到杜甫的《石壕吏》: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现在虽然没到这个地步,可是看来往各人脸上愤愤之色,以及缺人缺到用女人应差节省壮丁劳力的地步,不来个神迹,基本上农民起义是妥妥的了,就看什么时候爆发了。
怀着这种想法,林晨搓衣服的时候就能稍稍平衡一点了。一边搓一边想:“可去你的吧,拉我来洗衣服,天谴之!天谴之!”
不怪她诅咒,这些修河堤的民夫一天活干下来,身上有多脏可想而知。衣服还不是天天洗,十天半个月的洗一回,简直臭得不能闻。
林晨一个只有自己内衣用手洗的人,现在给一群臭哄哄的男人洗衣服,没诅咒他们那是她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出门入京是天子。
季四和季玉荣也编在一队,活太重,确实要命。刚到的前半月,官兵看得紧,把人拘在营地里不许乱走,过了开头的这阵子就松了,允许女人们去看望村里的男人。有人从家里自己带了钱能买东西;有人苦着自己,从牙缝里省下吃喝,就趁这时候去带给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