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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人想起第一次与她去平原君别院宴饮时她不过两三杯就醉了,而今又见她清癯的面颊微微发红,不禁收了饮酒的快意,温言劝道:“不韦,赵姬所言不虚,你不善饮,就不要喝了。”

李唯自恃千杯不醉,冷冷一笑一僵那杯热酒一饮而尽,而后手腕一番将空杯扔在了案上,斜觑异人道:“如何?”

异人只觉她这举动不妥,摇摇头,只能饮下算是陪酒了。

李唯犹自不屑,一席之间与异人天南海北的胡扯了一通,两人竟然你一杯我一杯,将两筒清浆干醪全部喝尽了。

说来赵姬真的没有说谎,这薛公的清浆干醪就是那么神奇,明明不是烈酒,可照着那传统的合法喝下去,真的要酩酊大醉。

“我看,公子你,也不行啊!”喝到后来李唯眯着眼睛,与异人勾肩搭背道,“我还以为你有多能喝,就两筒清浆,你连路都走不稳了。”

异人蹙眉,眼神也不甚清明,摇摇晃晃的摆手道:“胡说!我是,扶着你的,你,走不稳。”

他说着挥开上来搀扶的赵姬道:“谁也别过来,看我走不走的直。”

李唯也对荆燕挥挥手道:“别过来,我亲自送公子回去,我看他,自己走不走的回去!”

荆燕和赵姬无奈,只能一路护着两人东倒西歪的走进异人的寝室。

李唯揽着异人的脖子,异人扯着她的胳膊,两人歪歪斜斜的走进去,连开内室门的手都腾不出来。异人索性踢开了内室的门,拽着李唯往里走。

内室燃着没有散尽的安神香,却没有点灯,只借着外室不甚明亮的火光找出一个暧昧的轮廓,一切于将明未明之间,分外隐晦,又别样醺然。

“这不是,走回来了。”异人与李唯相互缠着往床榻上一坐。

李唯从未醉过酒,也不知自己醉时是什么模样,眼下只觉头晕,往异人榻上一仰道:“走回来就走回来,有什么值得说的。”

异人回头看着躺下的李唯,只看到她尖尖的下颌和颈上的朱砂红痣,不禁眼热口燥,只觉周围一片混沌,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侧身躺下来,枕着自己的手肘低头看李唯,眼神迷恋的含糊道:“吕韦(李唯)……”

李唯半闭着眼睛,胡乱摆摆手道:“错了,不是吕韦,是吕不韦,少了个‘不’字,你,错了。”

“错了吗?”异人痴痴的垂头看着她,忽而神情落寞悲戚起来。

“是错了,错在不该听他人的话……都是赢诫死的不是时候!都怨他!”异人说着目光突然变得凶狠。

他翻身而起,双臂撑在李唯身侧,将她困在自己身前怒道:“我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是会错!我,我说我不会妥协,我要带你回秦国,可是,可是所有人都说赢诫死在白家人手上,你是白与祁的未婚妻,若我带你回去,秦王疑心我事小,他还会杀了你为赢诫的死泄愤!赢诫,赢诫算什么!也配让你用性命去还,他若没死,我才要杀他一百次,一千次!”

李唯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清楚他发狠的说什么,只觉得异人暴躁异常,完完全全就是子楚的做派。

她伸手揽住身前的异人,一手抚着他的腰,一手将他乌黑的长发从后脑顺到耳际,呼着香甜的清浆酒气笑道:“闹什么,吵的我都,睡不着了。乖,别说话。”

她笑得迷蒙而宠溺,动作又柔又撩,声音断断续续却好听的不得了,就那样看着异人他便渐渐的平静下来。

他看着李唯,伸出指尖抚摸她脖颈上的红痣,眼中水汽氤氲,喃喃念道:“李唯,你入黄泉,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我真的以为我走了你就会好好的,我不能害了你,秦王也不能……”

他的泪忽而落下,落在李唯的眼角,让她蹙眉睁大了眼睛,望向眼前绝望而受伤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