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宫人自然知道异人的病从何而来,见李唯愿意留下便会心一笑,起身退了出去。
“公子,公子。”李唯唤了两声,异人还是没反应,她莫名有些烦躁,索性端着药碗在他耳边道:“嬴异人,你再不醒,我走了。”
这样果然好使,不过片刻异人的睫毛就轻轻动了动,漂亮的眼睛睁开一线,侧头迷蒙的看着李唯。
“何事?”他的声音低而轻,看样子就知道他现在并不十分清醒。
“我——”李唯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药碗,给他喂药这样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也挂不住脸。
但现在大政方针都定下了,她肯定不能临阵退缩再把异人晾到一边。于是李唯顿了顿道:“我助公子喝药。”
她说着就将手伸到异人肩后,费劲的把他扶起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把药碗往异人淡色的唇上怼,恨不能他一口气把热汤药全给灌下去才好。
异人眉心深锁着避开了,连扶都不让她扶。他靠着床架,涩声不愉道:“你要做什么,药死我?”
“药死”这两个字用的实在微妙,李唯竟然一下子想起了《水浒传》的经典桥段“大郎喝药”,不禁一身恶寒,自己都受不了。
“那公子,慢慢喝。”李唯说完又把味道清苦的药戳向异人,不过这一次动作慢了些,不像有意要毒死他了。
异人这会稍微清醒些了,忽然明白李唯是在服侍他用药。他就算再落魄那也是做了将近二十年金尊玉贵的王孙,不说在战场上如何,只要在咸阳城,但凡病痛受伤也是要人服侍喂药的,这是特权也是习惯,因此李唯要给他喂药,他并无什么惊奇之处,只是没想到服侍他的人会是李唯而已。
再说李唯这强硬的喂药手段,他也着实消受不起。
异人不由苦笑道:“你这态度半点没有照顾伤病的样子。”
他原本只是随口淡嘲调侃,说完却忽然不动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不一样的过往。
从前也有一个人并不太会服侍他,说话也是那般冷淡,即使勉强答应,也会把饭戳在他脸上,可是他就是不可抑制的每天都会重复的想念她。
李唯见他忽然垂眸出神,不由问道:“公子?公子想让我怎样?”
异人不语,似是陷入了深沉的过往。
外间的徐宫人探身道:“吕先生,小几上有药匙,这药刚煎好,一口气喝不得,要慢慢喝。”
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娇贵。李唯无奈,将药匙放入碗中,杳起一勺伸到了发怔的异人唇边。
异人受惊,诧异的抬起头,下意识道:“做什么?”
“喂公子喝药。”李唯是豁出去了。
异人方才不动时,其实已经想要拒绝她,可是当李唯这样冷淡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的倾身过去,张开了微干却依然丰盈性感的淡唇,将那勺苦涩的汤药含了下去。
异人喝药的时候,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李唯。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冷淡的男子仿佛与他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逐渐重合起来。
尽管他们好像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李唯在异人直视的目光中将第二勺汤药杳了出来,送到他唇边。她做这件事时面无表情,似乎只专注于喂药本身,仿佛没看到异人奇异而灼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