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吕轻裳长得阴柔俊秀,整个人也并不高大,单从外表看真的是个温和恭顺的良家子。可惜一说话,李唯就看出这个眼底深沉、略带阴毒的吕轻裳,是个彻头彻尾黑了心儿的男版绿|茶|婊。
但就他这个段位,李唯还真不怯,论争家产论内斗,李唯才是专业的,当年r集团一条血路杀出来,什么奇葩亲戚、牛鬼蛇神没踩过,轮到他个小白脸在面前蹦跶。
李唯冷笑嗤道:“所以裳弟今日看见我,是不是也很想哭?”
吕轻裳眼神一变,但随即就恢复了无辜的清澈,揩了揩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微笑道:“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为不韦哥担忧,当初若不是不韦哥手把手教我,我又怎么会做生意呢。”
李唯根本就不给他虚与委蛇的机会,点头道:“可我也没想到我能教出个白眼狼。看见我想哭是吧,应该的,我回来了,你的好筹谋就断了,可不是得好好的哭一场。当然就算今天不哭,以后生意场上被我欺负了,也有的是哭的日子。”
吕轻裳眼底的阴寒在黑眸中一闪,随即起身委屈的负气道:“不韦哥怎么这样说!说得好像是我要夺了叔叔的商社印信一般,这分明就是全族商议、族长决定的事情,不韦哥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李唯偏开视线,根本不想看他的戏精表演,冷淡道:“不必假惺惺,既然想要吕氏全部产业的经营权,那就尽管明说,我就喜欢别人明刀明枪的跟我干——”
李唯说着一步上前走到吕轻裳的耳边一字一顿的说:“看谁先,被我玩死。”
吕轻裳看到李唯那个冰冷却隐含兴奋的眼神没来由打了个寒战,那种感觉如同被狼看上的兔子,好似成为了别人紧盯的猎物,怎么都逃不掉。
吕不韦变了。吕轻裳默默的垂下了眼帘。他的生意手段是吕不韦交出来的。在他印象里,吕不韦固然是个对外精明、为人敬重的义商,但对他而言更是个关心有加从不设防的哥哥,所以即使他知道吕不韦可能没有真的死在魏国也有信心骗过他,赢过他。可是他怎么变成了这样,变得那么强势冰冷,让人畏惧。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呢,不韦哥。
吕轻裳再抬起眼睛的时候,里面已经盈出了一片水汽,他忽然对组长跪下行大礼道:“族长祖爷爷,既然不韦哥回来了,还请您收回所决,由叔叔继续掌管吕氏商社印信,轻裳只要以叔叔马首是瞻就足够了,绝无贪婪之意。”
脸上一块大黑痣的三叔公见状,指着李唯道:“不韦,你刚回来,无凭无据的这是怎么说话呢!你看看轻裳这孩子多懂事,你回来了他什么都不要了,哪里就像你说的是要来抢你父亲的商社印信,再说这印信是咱们吕氏的,也不是你父亲一个人的,这都是族长和全族的决定!”
李唯望着三叔公负手倨傲道:“三叔公,方才我在外面看你们刁难我父亲已经看了个大概,实在是为你这一把年纪还硬往前冲,上赶着给人当枪使的精神分外敬佩。三叔公,裳弟方才诱我父亲入套的话难道你没听出来?若真是没听出来,那我倒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要撺掇族长把家业交给这么一个处心积虑的小野狗打理了,无非就是愚蠢!”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三叔公眼瞪得大如铜铃,整张老脸都气红了,嘴上花白的胡子和大黑痣随着抽动的嘴角一跳一跳的,说不出来的滑稽。
另有与吕轻裳交好的年轻吕氏子弟也站了出来,义愤填膺道:“吕不韦!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实话实说而已。”李唯不闪不避,望着众人道,“族长方才言之凿凿说你们已怀疑我父亲把持家业,那么现在就算吕轻裳说要我父亲继续掌管商社印信,怕是你们也不肯了,他这么说除了惺惺作态还有什么?我父亲的为人如何,你们都知道,众人怀疑他必要推辞,那么印信将会传到我的手上。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裳弟在上一次传我死于魏国的时候,就已经将一般的家业商铺握在了掌心,而我的经验远不及父亲,他又出自我的班底,对我的行商风格和商业机密极为了解,对付我自然比对付父亲轻松许多。所以就算我不是真的死了,他也不怕,虽然我死在魏国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原本众人还没有想的这么深,现在被李唯点的明明白白,不禁惊讶的看向吕轻裳,哪想到这温文有礼的文质青年能有这么深的城府,背后做了那么多算计。
“轻裳,不韦的死讯真的是你传出去的?”满脸皱纹的族长难以置信的看着吕轻裳,他一直都以为吕轻裳品性纯良,行商义气,是除吕不韦之外接替家业的最好人选。
吕轻裳眼中的水汽更浓了,跪伏在地死命摇头道:“我没有,祖爷爷,我怎么会传这种话,我从入行就跟着不韦哥,我只盼着他好。不韦哥,没有证据,你不要凭白伤了我们的兄弟感情!”
一个男人,装的一手好柔弱,到了这个时候整个人还拼命散发无辜的气息,要不要那么恶意虚伪。
李唯不屑的看着他戏精上身的激烈演技,轻描淡写道:“不伤兄弟感情也行,你将另一半家业的掌控印信交出来,我们还做好兄弟,如何?”
“我……”吕轻裳的脸倏然变白,他犹豫了,那一半的家业才是他绝不肯放手的底牌,他绝不会答应。
三叔公刚才被李唯气的差点站不起来,这会儿缓过了那口气,赶紧给李唯添堵:“吕不韦!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你把族中长辈,把族长,把我,放在什么地方了你!你说让轻裳交印信就交印信了,凭什么!”
“凭我可以将吕家的产业翻出十倍不止。”李唯坚定决然的扫视着众人,目光所及无一处不是目瞪口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