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嶙大手一挥,掷地有声:“那就跟他打!难道我们还怕他一个乱臣贼子不成!”
“不,届时我们直接退守颖海城内。”苏朗眯了眯眼睛,缓声说道:“颖海城敬王是一定要拿下的,但只凭姜镝手里的东海水军左师还不够。江南十二城里,悄悄上了敬王贼船的不知道有几个,但若想拿下颖海,那些假观火真反水的老狐狸就必须得替敬王出点力了。谁都知道昌州驻军和昌州诸世家同气连枝,到时候正好就看看到底是哪几支有异动。”
苏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笑道:“有人不是就怕他们没动作么?不然怎么一网打尽……诶,我这也算是帮了你们总督一个大忙,等昌州的事情了结了,记得提醒他请我吃饭。”
他语气轻描淡写,还染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是在说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事。谢嶙先是笑着应他一声,转头间目光不经意扫到一旁白玉兵栏上架着的那把浮云地纪,剑鞘上的描金山河地理纹在烛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六月的天里,谢嶙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夏日的夜晚短,闭眼没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星珲和苏朗一早起来就和燕折翡一起去了颖北。
颖北现下还是重兵封锁,苏朗有意让混在流民里的钉子们帮他给姜镝散播消息,于是刚到颖北便让苏彰撤走了小一半的封城士兵,俨然是告诉众人,颖国公府真想到了治瘟疫的法子。
颖北虽然瘟疫泛滥,受灾严重,但却还算得上是井井有条,染病的流民依照病情的严重程度被分隔开来,所有的街道一天三次泼洒汤药,房舍内也燃着以藜藿、雄黄、芜荑等药材碾粉制成的蜜丸。
燕折翡直接去看了病情最重的那批流民,苏朗趁这个间隙,和星珲一起到颖北城内转了转,苏彰昨日才和他说过,颖北的钉子里有个合道境,是一等一的高手,要想抓这个人,只能由星珲或者他亲自动手。
但对方显然也很是乖觉,星珲和苏朗带人排查了一圈,也没见到踪迹。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倒也并不很急,索性便又回了燕折翡处守株待兔。
苏朗走之前特意和燕折翡打了个招呼,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个顶尖的钉子从头至尾都没出现过。以燕折翡的境界,若是有个合道境到她面前晃了一圈,绝不可能会被漏过。
那就只能是,对方从始至终都没出现他们在附近。
见过苏朗和星珲都很正常,自从颖北瘟疫泛滥,他们俩就没少到这来过。这钉子知道他们俩是归一境,若要避开他们也不足为奇。
但苏朗压根就没打算主动去找出这个钉子,所以才故意与星珲到城中转了一圈,就是为了留下燕折翡一个人在这儿——因为放眼整个大胤九州,见过摘下面具后的燕折翡,或者察觉到她境界知道不能靠近的,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区区一个合道境还没这个本事。
他昨夜才让苏彰放出了消息,颖国公府请到了位能治瘟疫的神医,傻子都知道,这位神医定然就是今日过来颖北的燕折翡。藏在暗处的这颗钉子没理由不趁苏朗与星珲走开的时候过来一探究竟。
但是偏偏对方从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