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朗听出她言下之意,妫海是洱翡药宗的姓氏,是大胤九州曾经唯一一个以医术著称的武道宗族,亦是南隰蛊道的克星。燕折翡要还的人情是冲着颖海城特殊的“瘟疫”。
事不宜迟,苏朗立刻命人请燕折翡进城,萧高旻和叶书离却还都站在原地不动,苏朗走上前去,朝萧高旻随口问道:“来了怎么不直接说一声?你们怎么和千雍境主一起过来了?”
适才萧高旻并未禀明身份,守门的士兵又没亲眼见过他,自然认不出这位是谁,他们只道是千雍境主来了,若是知道同行的是永安侯世子,也不会闹得一阵兵荒马乱。
苏朗心里还纳闷着,虽说他和星珲在南山救过清和长公主,燕折翡欠下他们一个人情,可就只依照燕折翡刚才的神情来看,他也并不认为千雍境主会无缘无故突然主动过来帮这个忙。
他这会心里正疑惑着,却见萧高旻摇摇头不言语,给了他一个饱含怜悯自求多福的眼神,偏偏神情里还明晃晃地带着些看好戏的意味。
而一旁的叶书离就更莫名了,捏着手中扇子,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他两眼,然后冷冷地笑了一声。
苏朗一愣,更是不明所以,他正要开口再问一问萧高旻,就见辕门外不远处几株垂柳后又走过来一个人,头上随意戴着一顶纱笠,看也不看苏朗一眼,目不斜视地跟着燕折翡往颖海城门的方向去。
苏朗瞳孔骤缩,瞬间认出了来人。他急急绕过萧高旻走过去,心里稍一思忖很快猜出了来龙去脉,脑海中顿时只回荡着两个字——“完了”。
星珲路上定是恰好碰到了萧高旻和叶书离,不仅没回去漓山,还去鹿水找了千雍境主,也怪不得燕折翡会忽然来颖海。
他疾步走过去,微低着头,身形直接挡住了星珲去路。星珲头上纱笠半遮着面,嘴唇紧抿,只露出一截绷得紧紧的下颌线,纱笠后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冷冷地看了苏朗一眼,他一言不发,绕过苏朗就要朝前走去。
错身而过的一瞬间,苏朗顾不得周围还有诸多将士看着,只下意识地就拉住了他的手,微哑着嗓音涩声喊道:“星珲……”
星珲脚步一顿,却并不应声,只垂下目光看着苏朗握着他的那只手,他沉默许久,忽然笑了一声,声音里却带着两分明显的泣音:“我说过的,我会恨你的,苏朗。”星珲摇摇头,纱笠后那双眼睛不知不觉就红了:“我恨死你了,我不要你了。”
苏朗心口一窒,仿佛是被刀柄钝钝地砸在心上,那感觉好像是疼,却又不是刀刃割一般的撕裂,心底竟泛起一点堪称苦涩的甜蜜:“星珲,我……”
送他回漓山前早想好的种种解释理由全都哽在喉头,可他此刻真正面对星珲时,竟像失了语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星珲也不等他再说话,扯了个理由冷淡道:“千雍境主说缺一个帮她磨药的,我正好不想回家,就跟她来了颖海,所以同你也没什么关系。”
“不想回家”四个字咬得极重,他话音一落,作势就要挣开苏朗的手,抬迈步向前走去。
苏朗闻言却轻轻笑了笑,他手上稍一用力,星珲不经意被他拉的一个踉跄,直直撞进他怀里。苏朗一手掀开他头上纱笠,揽住他的腰,然后在万军丛中不顾一切地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