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翡站直身体擦干脸上眼泪,努力稳住身形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一如往常:“敬王对我起了疑心,他想要名正言顺的谋反由头,袁则良就绝不能留。”
“他们兄弟两个,一个想国法诛杀逆贼,一个想名正言顺起兵。太后的棺椁是最关键的,他们都在和对方争时间。如今太后已死,无论最后是皇帝诛逆贼,还是敬王清君侧,他们都一定是不死不休。”
燕折翡走了几步,抓住孟池奕的手,咬牙低声说:“明昱故意没告诉敬王清和与我的关系,是我低估这小子的能耐了……你亲自带人去南山,能活捉就活捉,活捉不了就地杀了,敬王已经对此事起疑,绝不能让明昱落在他手上。”
孟池奕低声应了,又问:“你真要亲自去杀袁则良?”
“去杀。”燕折翡缓缓点头,呼了口气定住心绪:“我不是要这些人问罪,然后或圈禁或流放,我是要他们死,全都死,满门抄斩不够,我要他们夷族,所以必须得动兵。只有战火起了,才能将周方两个世家永远钉死在耻辱柱上。要敬王彻底定住谋反的心,太后就必须死;要他们实打实地动兵起战,而不是止于问罪,袁则良这个人证就也得死。当年他们怎么对洱翡药宗的,今天我就要怎么还回去。不达目的之前,一切都可以成为牺牲品,包括我自己,也……包括清和。”
她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脚步一滞,忽然脸色灰白,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孟池奕大惊失色,燕折翡却拦住他搀扶自己的手,一点点拭净嘴角血迹,眼中的泪水被硬生生逼了回去。她扬了扬唇角,再一开口又是云淡风轻:“他不是要我帮他杀袁则良么,我去趟怀泽城,也顺便见一个人。”
百草回春丹来的很及时,当天夜里便已经送抵南山。
苏朗站在禅院前目送普惠大师的身影,侧头对星珲道:“这下可以放心了吧,不会有事的。”
星珲点头应声,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苏朗拉着他在长廊的石椅上坐下,许是下过雨的缘故,夜晚的南山轻风送凉,耳边不时能听见风拂过苍松带起的林涛声。
今晚的夜色很好,星月皎洁,明河在天,苏朗从怀里摸出一封染着淡香的洒金纸,是跟着百草回春丹一起从颖海城带过来的家信,信上印着一枚肥肥的猫爪印。
苏朗轻轻摩挲两下信纸右下角的红泥爪印,眼神温柔,嘴上却“啧”了一声,声音里也满是嫌弃:“这苏大宝,真是哪儿都胖,连脚也是,小黄鱼吃得太多了,得饿它两顿。”
星珲在颖海城的时候就看透了,苏朗只要一和苏大宝对上,那就会立刻丧失一切君子风度,要多幼稚有多幼稚,一天三次人猫对骂还是轻的,甚至恨不得都能撸起袖子跟苏大宝动手打架,一门心思地跟只猫过不去。
苏朗几眼扫完信上内容,挑了挑眉:“我娘说苏大宝可能真怀上小猫崽了,可能也不是吃得那么胖。”
星珲从他手里接过信笺,闻言斜了他一眼:“那你还老埋怨人家吃得多,甚至还要饿人家两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