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翡不怒反笑,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咬着牙尽力平淡道:“殿下,我问公主是为了您好。您可能不知,您的母后在南山出事了。”
响彻云霄的惊雷忽然从定康城上空的黑云深处炸开,直震得人脑子嗡嗡作响。凌熠瞪大双眼,猛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盯着燕折翡:“你说什么?”
燕折翡看着面前惊惧不定的敬王,面具笼罩下的唇角忍不住肆意扬起:“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南山近来广开佛会,数日前有位贵客在皇城禁军和天子近卫的护送下暗中驾临南山礼佛,南山将整个内寺全部戒严,外男一律不得入内。我想您比我更清楚,够身份能让南山做到这个份上的,至少是亲王正妃、大胤公主,但这贵客却是从帝都来的。”
凌熠瞬间明白了燕折翡话里的意思,大胤国法,新帝即位后,诸亲王就封邑,无诏不得擅入帝都。因此从帝都来的贵客,绝不可能是亲王正妃。如今在帝都的公主只有清和,除了她之外,只还有一位更尊贵的——当朝太后。
燕折翡故意放缓了语速,仿佛在欣赏敬王渐渐变得惨白的脸色:“就在三日前,南山内寺有间禅院起了火,恰好就是那位贵人住的。”
“既然殿下说清和长公主没到南山,在路上就不幸出了事……”燕折翡忽然停顿了一下,喘口气又继续道:“在南山已经礼了好几日佛的就定然不是公主了,起火的禅院里住的是哪位贵人,我想殿下心里应该有数了。”
敬王向后退了一步,木着脸踉跄跌倒在圈椅里,眼眶赤红嘶声问:“你问我清和的去向,就是……”
“是。”燕折翡不等他说完便应声回答,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悲恸难抑的敬王:“不然殿下以为,我无端问起公主是因为什么?我说了的,我是为着殿下好。”
“殿下不必问我是怎么知道南山出事的,我自有我的法子。殿下不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么,现在名正言顺来敲门了,我劝殿下快些,皇帝的人想必已经在南山了,晚一步就是落了下风。”
没有时间让他悲伤,燕折翡说的对,皇帝的人已经到了南山,他再晚就来不及了,他必须要赶在太后的棺椁被运出南山以前,将消息传扬出去。
敬王深深呼了口气,在燕折翡踏出雅阁前开口叫住了她:“境主且慢,境主帮我个忙如何?”
燕折翡脚步一停,心中微沉,转过身去声音如常道:“殿下请说。”
敬王看着燕折翡的双眼,缓缓说道:“我要境主帮我去杀怀泽总兵袁则良,此人必须死。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所以还请境主亲自去。”
他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燕折翡心中波澜起伏,开口说了一个“好”字。
敬王凝视燕折翡的背影,一直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忽然随手抄起桌案上的青瓷茶盏狠狠往地上一砸。
碎裂的瓷片四处飞溅,周敏才顺着凌熠的目光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侍立的暗卫立刻会意上前将人捂住嘴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