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光大度地笑笑,表示不介意。他估摸着郭凤虏看他便如他看李天璟,不当回事也似正常。不过只这么一照面,他倒是明白了霍节评价的郭凤虏不善交际的原因了。
他态度沉着,丝毫没有被郭凤虏的话激怒。郭凤虏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还是没什么好气,不耐烦道:“小郎君既是贵客,跑安北做什么?”
李流光不信安公没有跟郭凤虏提过他来安北的原因,他隐晦地看了郭凤虏一眼,隐隐觉得郭凤虏似故意为难他。念头闪过,他重复了一遍曾跟安公提及的经历。及至后面,李流光故作漫不经心道:“之后某同安公一路同行,都护有什么不解可以相询安公。”
他语含挑衅,郭凤虏双手负于背后,并不将李流光的挑衅看在眼中,径直道:“小郎君想要暂居安北随意,但希望小郎君记得,无论你来自哪里,安北都是我、是安北军说了算。”
郭凤虏说完便做出一副送客的架势。李流光两世还没被人这样轻视过。便是三皇子再嚣张,冲着李流光背后的国公府也待他客气有加。李流光微不可查地皱皱眉,虽觉得郭凤虏态度古怪,但话已至此实在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他冲着安公点点头,干脆转身便走。
“小郎君!”安公一路冲着李流光赔礼,李流光对安公印象很好,不欲他为难,笑笑说:“没事,郭都护大概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还望安公帮着解释解释。”郭凤虏话说不多,短短几句却咬着圣域不放。李流光怀疑郭凤虏是不喜他术士的身份,但这一点同常人不同,却是有些奇怪了。
安公也注意到这一点,送走李流光转头便忍不住质问郭凤虏,“都护,缘何故意气走小郎君?”
郭凤虏喜怒都在脸上,知道骗不过安公,也无意骗安公,直接说:“安公既是认定这名小郎君有圣域背景,想必已有十足把握。但正是因为他来自圣域,某才不愿同其牵扯。”
“为何?”安公追着问。
郭凤虏淡淡道:“安公可知,回鹘在出兵之前曾派人来过安北,提到他们出兵晋阳是有圣域授意。”
“什么?”安公一脸诧异。
郭凤虏似有什么想不通,说:“圣域沉寂数百年,自隋以来便很少插手域外的事,这次却支持回鹘入侵我大唐。某总觉得这背后并不简单。恰逢这名小郎君出现,岂知他来安北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小郎君不是回鹘的人。”安公猜到了郭凤虏的担忧,立刻道。“几日前代州城外,曾有圣域术士出现,燃面粉为火,烧了大半个回鹘大营。老朽怀疑小郎君便是这名圣域术士。呀!”安公说到这里遽然色变。如果李流光同回鹘背后的圣域不是一派,岂不是说明圣域内部有了纷争?
他面色微沉看向郭凤虏,郭凤虏叹了口气,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若圣域内乱,天下都是棋子。他之所以反了长安,除了被逼无奈,也是因为想要奋力一搏,不忍心看着跟随他的数万安北军随随便便成为弃子。
两人一番谈话,似惊涛骇浪,安公心中想了又想,郭凤虏已道:“这只是某最坏的想法,也可能是想多了。那名小郎君……”他顿了顿,道:“安公既是同他有了一丝香火情,也不必做得太绝,两手准备总是好的。”
他的意图已然明显,却是他同安公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安北军不愿明面同圣域有牵扯,但暗中交往却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安公想到这一点叹了口气,知道郭凤虏一心为着安北军,这大概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