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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熹立刻安抚父亲:“父亲莫气。”片刻后他犹然不解询问:“可我们向来安分守己,从不过多干涉朝政,他为何紧咬不放?”

“为人君哪管你心中几何,我们身为臣子,树大招风便已是致死大状。”陈琯见怪不怪,瞥了他一眼后讥讽道:“皇室骨子里就是这样的血,当年父亲不就是看清了,才会选择把妹妹嫁给陆景吗。”

陈曦本来被他的眼神激起不满,可说到陈娇后他顿时羞愧低头,陈太师也好似苍老了数十岁,头上的白发更加刺眼。他语气沉痛,后悔莫及道:“是我的错。本想着至少保下两家性命,也算幸事。结果未料到还是躲不过这命运,我对不起娇娇啊!”

“父亲。”陈熹出声,劝慰道:“当时也算情势所迫,娇娇要是得知真相,也定是不会怪罪你的。”

“不。”陈太师摇头否定:“是我害了他们两人。我可怜的娇娇,却被陆景这般对待…我扶持他坐上龙椅却从不僭越自大,平日里小心翼翼避免惹人眼,便是为了我们陈家能存活下去,为了我的娇娇在宫中能好过些。如今看来,全是我想岔了!”

他忽然又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陈琯道:“皇帝容不下世族里太过出众的后生。唐石溪如今已成枯骨身死他处,生生世世都要背负着骂名。我实在是不得已!如若有半分机会,怎么会忍心让你如此颓废郁郁不得志…”

眼见这个荣耀半生的男人眼中含泪,陈琯心中一梗,忙不停上前道:“儿子懂,都懂。父亲的良苦用心,我明白。”

陈曦向来嫉妒陈琯受父亲重视,可说到此他也不免难熬,家中已经有他撑大梁,二弟只得委屈退隐幕后…

窗外的夕阳落下,无人在此刻点灯。书房变得昏暗起来,许久才有声音响起:“陈家危矣,但总得搏一搏。”

“他不想当皇帝了,那就换一个人来。”

破釜沉舟,今夜注定有人不眠。

“国师出列。”次日朝堂上,陆景高坐在龙椅上命令。

新上任国师还没把朝服捂暖和,他立刻惶恐睁眼,摸摸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上前道:“臣在。”

“今日起,南朝举国推行新神桃安。” 陆景肃穆宣布,语气低沉不容人反驳质疑。

“陛下,司何神?”这位才上任的国师还不了解皇帝习性,心惊肉跳回答道。他本是在天师宫中一名混吃等死的玄学门徒,并无多少真才实学。玄机飞升后尚书府随便从中拉出来一个人顶锅,那便是他。因实力不济,他更是如履薄冰时刻害怕自己穿帮。

皇帝并不器重他,新国师知道这个事实却无反抗之心。他知道自己能在一众弟子中出列,不过是因为南朝需要一个国师,而新历法也需要有个人来负责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