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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妈已离世十五年,玫姨也快了。

如果她们真的那么喜欢看他彩衣娱亲,那他其实可以的,唱歌,哪怕跳舞。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莫慈没有找到第三个人,抬手去抓黎动,她奇怪地看着自己好像坠着重物一样不断下滑的胳膊,笑起来,说:“黎动,我觉着我就这样了。”

“怎么样了?”黎动坐下来抱住她。

莫慈说:“就只能这样了,破坏是永久的,我只能是个一半的神了。呜——怎么办啊——我这样就不能保护你们了呀……”

“不会的,我会想办法的。”

莫慈忽然改主意了,说:“不要想办法了,我挺喜欢我身上这一半人性的,有意思,热闹。动哥,你给我唱首歌哄我睡觉好不好?”

黎动心说:果然我就是个乌鸦脑袋,想什么来什么。

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文艺演出,就是被玫姨坑了两筷子酒那次。后来也就教莫慈唱过两句“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但如果莫慈想听,他唱。只要是她想要的,都应该趁着还有时间,尽量满足。

他深呼吸,拿过莫慈手里的小杯子,仰头喝下果酒。熔岩滑入口腔沿着食管到达胃部,返还给头颅,黎动脸色瞬间被冲得煞白,他是少有的上头跟刷墙一样的人。

他给莫慈唱他唯一会的歌。

他轻轻哼唱,“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莫慈抱住黎动,喊:“向前!胡说,我们不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一溃千里……”

“但是!精神上,我们永远不会被打垮,同志们!杀出血路,我送你们回家!”

在莫慈很难不被当做酒疯的豪言中,黎动听到卓静笃的话。

卓静笃说:“说得是啊,以为自己跟这操蛋世界交手交多了,刀枪不入,什么都不痛不痒。实际上还不是那样,舍不得,又不敢说舍不得。都是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