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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凝视云娘片刻,摇了摇头道:“施主业障未满,牵绊太深。佛法无边,却不度无缘之人,承天寺只保得你一时身安,可是心若不安,要这身躯又有何用?施主自己保重吧。”

云娘在承天寺内的生活简单了许多,白天随僧人们一起上香拜佛,夜晚在青灯下看几卷医书,日子很快过去,直到一天中午,云娘派去打听消息的小僧人走过来低声道:“陛下已经崩逝,太子即位,梁太后临朝,如今朝政全被梁氏家族一手把持,听闻已经废了汉礼,全面恢复番礼了。”

青禾不解道:“梁氏分明是汉人,却要恢复番礼,这也真是奇了。”

云娘不在意笑道:“正因为她是汉人,想要争取贵族的支持,在朝中站稳脚跟,就必须表现得比党项人还像党项人,否则没有人会信服她的。”

青禾愤愤道:“汉人学得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真是数典忘祖。”

这时一名寺僧送来一碟豆沙包,轻轻笑道:“今日是佛诞日,寺里多做了些点心,方丈让我送给娘子一碟。”

云娘道谢后问道:“法师看着有些眼生,不知在寺里做些什么营生?”

那僧人笑道:“我是烧火僧人,等闲也少出来走动。”

云娘觉得有些胸闷,食欲不佳,一时不想吃甜食,青禾却被这几个月来天天青菜豆腐倒足了胃口,一看到有豆沙包,忙吃了一个笑道:“自从离了汴京,很少见到这么精致的吃食了。”

谁知过了没多久,青禾就直嚷心慌,呕吐了一阵子,早已是面色苍白、口唇发给、四肢厥冷,云娘知道是那豆沙出了问题,拿来一验,发现里面含有足以致命的乌头碱,心急之下用手指压住青禾的喉咙,迫使她把豆沙包全部吐出来,却还是晚了一步,青禾的气息渐渐微弱,眼见是救不过来了。

云娘恨急了自己,只要再小心一些,明明可以阻止这样的惨剧发生的,她伏在青禾的尸身上,泪如雨下。

寺里的住持闻讯赶过来,叹息一声道:“罪过罪过,是老衲不慎,连累施主了。”

云娘方才光顾着悲痛,现在冷静下来问道:“这豆沙包是寺内的一名烧火僧人送来的,如今他去那里了?”

住持纳闷道:“寺内就二名烧火僧人,今日是佛诞日,都在忙着做点心,那里有空出来?”

云娘叹道:“承天寺已非善地,有人处心积虑要害我主仆。”

住持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云娘口中的有人指得是谁,忍不住低声道:“事已至此,暗箭难防,施主宜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