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心下着慌,难道自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古代女子遭遇兵匪的下场她是知道的,想要避免被羞辱,大概也只有自尽守节这条绝路了。
夏兵早将富绍隆绑起,行李物件抢劫一空,又从马车里把云娘青禾一把拉出来,一名夏兵看见云娘年轻美貌,忍不住笑道:“今天运气好,能碰到这样一位小娘子。”说着便欲上前轻薄。却被为首的一位将领止住道:“休得胡闹,我们还有正事。我看他们也不像普通人,且把他们捆起来,交给主上处置。”
就这样像牲口似得被夏兵驱赶着在山路上前行,云娘倍觉屈辱,几次路过山谷,她想到自己若是跳下去,大概后世的列女传就多了一个名字,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毕竟在她看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就这样行至傍晚,云娘一行人被领到山脚下一个寨子里,却见一众夏兵都跪下向一名青年男子行礼,云娘仔细看那名男子,不由大惊,他正是自己当初在秦州救下的那名少年。
那男子见到云娘也十分意外,但转眼就笑了:“我和娘子几次三番遇到,还真是有缘。”一面喝令兵士松绑,一面问道:“娘子不是在汴京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云娘向他解释清楚缘由,又请求道:“如今请阁下放了我们,好早日赶到延州。”
男子敛去笑容问道:“娘子要嫁的夫婿是谁?”
云娘只得照实答了,却见那男子冷笑道:“若是陆家的人,我却放不得,实不相瞒,我正欲出兵攻打庆州,陆诜是渭州知州,娘子若是泄露了消息,却是要坏我大事。”
富绍隆心中叫苦,不由问道:“不知阁下是什么身份?”
那男子并不答话,却听旁边一兵士喝道:“这是我大夏皇帝,休得无礼。”
云娘心中一惊:原来是李谅祚,他倒是有胆识亲赴汴京探听虚实,如今又亲自出领兵出战,边境从此无宁日了。
李谅祚靠近云娘低声道:“娘子何必要嫁给陆师闵那无名小子,你我如此有缘,不如跟我回夏国,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云娘冷笑道:“国主累岁以来,数兴兵甲,侵犯边陲,惊扰人民,胁迫熟户,人情共愤。如今不思改过,还要直寇庆州,围迫城寨,抗敌上国官军。我如今受父母之命嫁与陆郎,怎么可以委身于你。”
李谅祚闻言并不生气,反而笑道:“你们汉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党项人却没有这种陈腐的规矩,你和那陆郎连面都没见过,怎知他是好是歹?宋人一向自诩为正统,视他族为蛮夷,却不知征服天下靠的是真正的实力。贵国太宗皇帝不敌契丹,仁宗皇帝更是屡次败于我大夏,还死要面子要我等臣服,娘子不觉得可笑吗?”
云娘是穿越过来的,实在没有热情跟李谅祚争论什么华夷大防,只得放低身段道:“听闻国主亦仰慕华夏文化,在国内推行汉礼,也屡次遣使赴我大宋朝贺。如今不如放了我们,两国化干戈为玉帛,安民保福,岂不好吗?况且我毕竟有恩于国主,如今把我们扣在这里,岂不是恩将仇报吗?”
李谅祚呵呵一笑:“娘子好辩才,不愧是富弼的女儿。军情紧急,现下无论如何不能放了你们。至于报答。”他深深看了云娘一眼,招呼左右兵士道:“这是我请来的贵客,吩咐下去,把他们的行礼马匹归还,一路上好好照应,切勿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