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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太后十分欣慰:“大哥儿长大了,这回的事做得非常稳妥,不再是当初着戎装见老身的少年了。”

许是年纪大了,曹太后近来经常提这些陈年往事。先帝在位时,赵顼喜欢舞枪弄棒,有一天一时兴起,头戴金盔,身披甲胄到后宫去见曹氏,还特别幼稚地问她自己穿这副金甲可好,像不像一名威武的大将军,结果曹氏却说:身为宗室子弟而着戎装,是国家的大不幸,白白讨了一回无趣。

赵顼听到曹太后旧话重提非常无奈:“大娘娘又调侃孙儿了,如今我早已成年,不再像原来那样冒失了。”

曹太后摇头笑道:“儿孙辈无论长多大,在长辈面前也是个孩子。”又好奇的问:“如今富娘子禁足已经解除,大哥儿为什么不着急把消息告诉她。”

赵顼固执的摇头道:“她未必想见到孙儿。”

“哦?”曹太后意味深长地问:“为什么?”

虽然没有血缘之亲,赵顼却是自幼便于这位祖母亲近,感情甚至超过了生母高皇后,此时也就卸下心防坦言道:“她一心想要出宫,对孙儿一味避嫌。她既然无意,我又何必再去惹人厌呢。”

曹太后笑了:“傻孩子,自从她禁足以来,只有妙柔去探望过,你却始终不理不问,如果她把你当成趋利避害的势利小人,你又该怎么办”

曹太后看孙儿意有所动,又继续劝道:“京城暴雨,皇宫亦不能幸免,后苑殿阁多有塌漏,富娘子因被禁足,一切供应本就不周全。如今内侍们修缮后宫主位的居所还忙不过来,还有谁能顾上她呢?”

赵顼醒悟过来,感激地看了曹太后一眼,告辞而去。

张茂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对曹太后十分敬服,笑道:“娘娘果然料事如神。”

曹太后摆手笑道:“当局者迷,我了解大哥儿,他这是近乡情怯罢了。云娘这孩子虽然冒失了些,可是心性良善,聪明灵慧,倒也配得上大哥儿。濮议之事我欠她一个人情,这回算是还上了。”

张茂则笑道:“娘娘是一片慈心,大王定会十分感念。”

曹太后笑问:“大哥儿这性子,你看像谁?”

张茂则犹豫很久,低声道:“大王天质早茂,聪明英睿,老奴不敢妄议。”

曹太后摇头笑道:“你莫非是看出来不敢说?大哥儿这性子,仁德宽厚,十分像先帝,但固执执拗,又像极了官家。至于这热情与痴心,却是跟我朝历代帝王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