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斐梨握住自己的手,说:“珏儿,你母亲其实是个爱哭鬼,别看她冷冰冰着一张脸,平时有点严肃,我要是在她面前闭眼啊,她指不定会想不开下来陪我。”
斐梨的眼角泛起潮红,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我这辈子最担心的就是她,妈妈不在的时间里,你要多陪陪她,其实你母亲啊,很怕孤独。她并不容易,很辛苦,这人可能不算个好人,可她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我离开后,你一定要陪着她。”
乔珏眼泪滚落,跪在床边,低下头:“我答应你妈妈。”
等到斐梨阖上眼睛那刻,站在门外的女人几乎疯掉了一样,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乔烟,抱着斐梨冰凉的身体不停地哭,不停地跟她说话,好像她说的话无论隔着多远,都能被那人听见。
那是乔烟第一次抛弃一切,带着斐梨的骨灰远走,将她一人丢在这个冷清的地方。
乔珏并不难过,她知道乔烟是最痛苦的人,一辈子爱了这么一个人,最后离开都没能跟她多说几句。
母亲有多爱妈妈,妈妈有多爱母亲,这些不是谁都能看破。
很多种爱,唯一一种就是不道破。
—
一年后,t市大消息,乔氏集团继承人乔珏与舒氏继承人舒温在维多夜举行世纪婚礼。
那一天宾客满座,记者蹲点到晚,唯独不见乔珏生母的身影。
这一夜,天空的烟火绽放半个星空。
乔烟坐在斐梨曾住过的院落,她就着个台阶随意坐下,虽白发苍苍,却也难掩年轻时的美感。
她从台阶下挖出一个洞,里面有个匣子,匣子里是个椭圆的白骨瓷,里面是梨花的香味,“阿梨,我今天喝的有点多,看见珏儿结婚嫁人,终于放下心了,你让我看到她结婚才能去见你,怕我寻死是不是,你呀你,真是一点都不诚实,我可不会去寻死,现在活的好好的,身体还没垮,三四年都死不掉。阿梨啊,我长白发了,闺女一直嚷着让我染黑,你说她在外人面前那么高冷,在我面前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聒噪,一点也没小时候可爱,但是她很厉害,比我更厉害,她是你为我生的孩子,怎么会让我失望呢。若是早日知道生育对你而言是地狱,我真的……哎不说这个,以前我一路看着你头发从黑变成花白,等我下去了,也要让你看见我白发苍苍的样子,看看谁老了还这么好看,一定很有趣啊。”
她摩挲着手中的瓶子,笑的眼纹潋滟,不失优雅,“这一生,我们错过太多美好时光,下一辈子我照顾你好不好。”
“阿梨,我想你了。”
咚的一声响,青瓷瓶落在台阶下,咕噜噜地滚出去很远……
第二天乔珏带着丈夫回到斐梨的小别院,看见台阶上摆着的瓷瓶还有一张纸,夫妻二人互看一眼,走过去,将压在下面的纸张拿起看了一眼。
【这一生时长时短,总在雾里看花,不知花未归期,我在寻花意,蹉跎半生。】
七年期限已到,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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