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萧莨一路纵马狂奔,赵有平等人哪敢当真让他单枪匹马前去,点了两千人急匆匆地跟上,追随萧莨去了祝雁停和珩儿被聪王兵马带走的地方。
遍地尸体,俱是江滨带出来的人,萧莨下了马,举着火把四处仔细查看,想要找寻蛛丝马迹。
赵有平跟上来劝他:“王爷,他们杀了这些人,单单劫走郎君和世子,应当过后会主动派人来联系我们,不如先回军营里去等着……”
萧莨没有理,锐利的目光四处扫过,落至山路边的草丛里,微微一滞。
他快步走过去,捡起了那个尚且染着血的香囊。
是祝雁停这些日子一直随身戴的。
萧莨盯着手中香囊,渐收紧手心,眸色晦暗难辨。
周遭雅雀无声,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出言扰着萧莨,直到一只凄厉叫着的鹦鹉从天而降,扑腾到萧莨面前。
大嘴巴气急败坏地啄了两口萧莨的脑袋:“气死俺了!气死俺了!”
萧莨陡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它:“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大嘴巴嘎嘎叫了几声,扑扇着翅膀朝前飞去,萧莨立刻翻身上马,跟上去。
一个时辰后,大嘴巴停在一处深山的山脚下,绕着山路边的枯树飞了两圈,嘴里嚷着“累死俺了”,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萧莨抬眸看向眼前一片漆黑的深山茂林,哑声吩咐下去:“分头上山去搜,动静小一些,不要打草惊蛇。”
营帐里,珩儿睡得十分不安稳,天未亮就又醒了,听到怀里小孩的呜咽声,祝雁停低了头,轻拍他的背:“珩儿不怕,爹爹在。”
小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祝雁停愣了半晌:“爹爹……”
“嗯,”祝雁停轻声应他,“不怕。”
贺如松应当已经被他说动了,虽面上还未松口,依旧将他们押在这里,祝雁停估计着,最迟明日他就会有所表示。
就只是萧莨那里,……应当等不及到明日。
贺如松回去帐中,思索良久,写下了封密函,让飞鸽传出去。
聪王败相已露,伪朝廷不成气候,这天下迟早要改姓萧,现在改旗易帜,或许当真还能跟着喝上口肉汤。
信函送出去,贺如松有些坐立难安,又叫来亲信,将祝雁停那枚贴身的玉佩和自己的符印一并递过去,与他道:“送去南征军的军营,与他们说我们救下了世子和夫人,请他们派兵来将之接回,见到这符印,那位承王应当能知晓是什么意思,只要他当真不计前嫌,我等日后或许就有好日子过了。”
祝雁停没有等太久,天色微熹之时,骤然听到外头风风火火的声响,再之后营帐的帘子陡然被人掀起,萧莨逆光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祝雁停抬眼,尚未看清楚他脸上表情,萧莨已大步走来,猛地将他从地上攥起,手搭上他肩膀,用力捏紧,几要将之捏碎一般。
萧莨疲惫的双眼中布满血丝,目光骇人,紧紧盯着面前的祝雁停。
祝雁停下意识地喊他:“表哥……”
萧莨的眼神,像是要将他吃了一般,祝雁停不确定,他是不是又生气了,生气自己又一次涉险让他担忧,给他添麻烦,还搭上了珩儿一起。
僵持片刻,祝雁停舔了舔干燥的唇,想要说些什么,被他们忽视了的珩儿仰头看着萧莨,呐呐喊他:“父亲,珩儿害怕。”
萧莨眼中的情绪陡然散开,用力握了握拳,弯腰将儿子抱起,哑声说了句“没事了,不怕”,抱着珩儿转身大步出了营帐。
祝雁停赶忙跟上去。
营帐外,贺如松走上前,抱拳与萧莨道:“若王爷不弃,末将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他神色恭敬恳切,心下免不得有些庆幸,两刻钟前,萧莨带来的兵马围了他们兵营,若非他先一步派了亲信带上信物出去,被他们劫获,有那枚符印作证,萧莨才信了他是当真有投诚之意。
萧莨淡淡扫他一眼,问他:“江滨是你杀的?”
贺如松一时拿不准他这话里的意思,硬着头皮道:“……是末将所为,末将带兵路过,见他们劫持了世子和夫人,故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