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我确实万念俱灰,我不肯跟你留给我的人走,是以为你已经不在意我的死活了,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才想要去死,是我错了。”
“后来看到柳如许出现在军营里,我其实特别怕,他那么好,而我这么坏,甚至一无是处,哪里都比不上他,我怕你会对他动心,我怕你会有别人,那会比死还让我难受。”
祝雁停絮絮叨叨地说完,又继续给萧莨擦背。安静片刻,萧莨平静问他:“你几时学的这么啰嗦?”
祝雁停低笑:“表哥多包涵,我如今也就只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不然跟珩儿说么?那傻小子又听不懂。”
萧莨忽地攥住他手腕,将他拖入了浴池中。
祝雁停被压在池壁上,嘴唇一痛,嘴里很快尝到了略带血腥的味道,再是萧莨灼热的舌挤进来。
祝雁停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热切地回应他。
后半夜,外头似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祝雁停被雨水声吵醒,他其实也只睡了一会儿,浑身还黏腻着难受,萧莨就在他身侧,依旧是趴睡着。
祝雁停看他一阵,小心翼翼地贴过去,搂住萧莨,亲了亲他汗湿的头发。
萧莨被热醒,不耐烦地转过头,哑着嗓子低呵:“离我远些。”
祝雁停不肯,反贴着他蹭了蹭,软声道:“表哥你怎么这样啊,睡完了就变脸,我身上还难受着呢,你让我抱一抱都不行么?”
萧莨皱眉,祝雁停便贴上去亲他蹙起的眉头,又被萧莨按着肩膀推开:“你给我安分点,不想睡觉就滚。”
“你就只会说这句……”祝雁停小声嘟哝,眼珠子一转,似想起什么,起身下了床。
他未着寸缕,赤着脚踩在地上,走去桌边。
萧莨侧过眼,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隐有黯光浮动。
祝雁停拿起回来时随手搁在桌上的竹筒,走回床边,将纱帐拉下,盘腿坐上床,眼见着萧莨的眉头又要拧起,赶紧与他道:“是萤火虫,我好不容易捉来的,给你看看啊。”
他拔开竹筒塞子,十数只萤火虫倏然飞出,在纱帐之内飞舞,发出萤萤亮光。
萧莨敛了心神,安静看了片刻,不期然地回忆起当年在山庙的那个深夜,祝雁停第一次为他捉萤火虫,那也是他第一次无法逃避地意识到,他对祝雁停动了心。
心头原本的那一点火热心思骤然淡了许多,半晌,他闭了闭眼,问:“好玩么?”
“珩儿喜欢这个,”祝雁停仰头看着那些萤火虫,轻声喃喃,“我也喜欢,你呢,你喜欢么?”
萧莨没出声,祝雁停笑了一下:“表哥以前还是挺喜欢的吧?”
“……睡觉吧。”萧莨淡道。
祝雁停回头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将纱帐拉开一些,让那些萤火虫飞出去,趴下身,轻拍了拍萧莨的腰:“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萧莨被他这么一闹腾,一时也再睡不着,闭着眼睛眉心微蹙着,似不大舒服,祝雁停见状轻声问他:“头又疼了?”
萧莨不答,祝雁停坐起身,靠着床头,侧身过去帮他揉按。
萧莨这头疼的毛病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夜里都甚少再犯,只偶尔会有不适,通常祝雁停帮他揉按一会儿就能好,连御医都不需要请。
按了一阵,祝雁停觉得这姿势别扭,手酸疼得厉害,又往萧莨身旁靠了一些,干脆抱着他,让他枕到自己腿上。
祝雁停低下头去,披散下的长发发尾落到萧莨脸上,让萧莨又不由皱眉,睁开了眼。
祝雁停放大的脸就在眼前,黑暗中看不大真切,只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萧莨不出声地望着他,祝雁停柔声问道:“还难受么?”
萧莨淡淡“嗯”了一声,继续闭了眼。
也不知是说还难受着,还是说已经没事了。
祝雁停也懒得猜,接着帮他揉按便是。
小半个时辰后,萧莨的呼吸逐渐平稳,祝雁停再次低了头,不错眼地看他半晌,在他眉心印上一个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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