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莨轻颔首:“应当是陛下的意思,调令下来后他特地将我召去宫中,说了许多话,大意是国库空虚,然宗事府每岁占去的花销之巨,令之瞠目,他要我查司禄司历年的账目,看一看银子都花到哪去了,他说不信别的人,这事只能让我去做。”
祝雁停回神,心念电转间便已想明白皇帝的用意。
衍朝自开国之初便设置宗事府与内事府,内事府专为皇家做事,负责宫内一切大小事宜,宗事府则管着宫外乃至封地上的那些祝家宗亲,其中司禄司的职责,便是负责宗室爵位俸禄的核查与发放。
太祖皇帝对子孙后代极其大方,不但爵位给得痛快,待遇也足够优厚,除了爵位俸禄,逢年过节、婚丧嫁娶,以及其它林林总总的名目都能支取银子,谓之恩赏银,且这笔钱不走户部账目,而是由宗事府司禄司经手发放。衍朝享国三百六十余年,祝家子孙遍布天下,皇家一脉如今虽人丁单薄,但那些封地上的王爷,四五十个儿女的也不是没有,如此境况下,司禄司每一岁的支出,数额之巨,便不难想象。
祝雁停皱眉道:“陛下突然叫你查司禄司的账目,总不会是心血来潮,想来也不会是故意要与整个宗室作对,……他应当是想打出头鸟?”
“嗯。”萧莨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东西,不用祝雁停说,他自然心中有数,他兄长之前就担心皇帝会利用他来对付皇太弟,如今果不其然。
皇太弟在做储君之前先封了慧王,府邸在宫外,立储之后也并未搬入东宫,储君府的一应开支走的还是司禄司的账目,而非内事府,皇帝虽未明说,但他要打的出头鸟是谁,自不用言。
“那你……?”祝雁停看着萧莨,欲言又止,眼中有显而易见的担忧。
“我只管查账目,别的与我无干,”萧莨说罢,执起祝雁停一只手,安慰他,“别担心,无事的。”
祝雁停垂眸:“……你要小心一些。”
“好。”
从工部衙门出来,坐上车,祝雁停问萧莨:“那我们还去庄子上吗?”
原本明日萧莨休沐,他们约好去祝雁停的庄子上玩,现下萧莨收到调令,后日就要去新部衙报到,怕还有许多事情得准备。
萧莨却道:“去。”
既已约好,自然得去。
途经西大街,萧莨吩咐人停车,让祝雁停在车中等自己一会儿,下了车,撑着伞进了街边的点心铺子。
祝雁停望了一眼招牌,致香斋,是间名满京城的百年老店。
一刻钟后,萧莨揣着刚出炉还热气腾腾的点心回来,递给祝雁停:“你尝尝这个味道,不比李嬷嬷做的差。”
祝雁停无奈道:“表哥,你吩咐下人去买就是了,何必亲自冒雨下去。”
“你喜欢的,我都亲手给你弄来。”萧莨认真道。
祝雁停微怔,点头,粲然一笑:“谢谢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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