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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医又一次大半夜的被传来甘霖宫,见着皇帝虚弱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汗涔涔,身上尽是欢爱过后的痕迹,他不敢多看,直接跪了下去。
梁祯倚在一旁,沉声吩咐道:“陛下之前喝了那生子药,你给看看,能不能起效。”
老太医身子一颤,好悬未有惊呼出声,祝云瑄的双眼遮在长发之后,紧握着拳头,指尖都已掐出血来。
“何……何时喝下的?”
“一个时辰之前。”
方太医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起效未有那么快的,不过陛下年轻,按说应该一次就能成,若是真、真想要皇子,下官给开个药方,养身子的,每日按时喝下,对陛下身子和胎儿都有好处。”
“你去开吧,”梁祯说着望了祝云瑄一眼,手指撩起他披散下来的长发轻轻绕了绕,冷声提醒跪在下头的人,“今日之事,若是有人出去多了嘴……”
“下官不敢!”老太医大声道。
“行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下去吧。”
打发走了太医,梁祯欺下身,从身后拥住祝云瑄,在他的肩膀上烙下一个轻吻:“陛下在想什么?”
祝云瑄不答,从喝下那杯药起,他就是这般模样,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连眼泪都没了,若非他还有气息,梁祯几乎要以为自己怀中抱着的是个死人。
他却不后悔,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能有一个有着他们共同血脉的孩子,那种打从心底冒出来的喜悦与兴奋,就叫他无比满足,便是祝云瑄恨极了他,他也认了。
那日之后,祝云瑄断断续续地发了月余的低热,却没有停掉朝政,依旧事事躬亲,不肯假手他人。
每日早朝时,看到高坐在御座之上、面色苍白神情淡漠的祝云瑄,梁祯总是思绪万千,到最后又尽数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待到低热退去,脉象也诊了出来,真正亲耳听到时,祝云瑄的神色未有半分的波动,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每日的安胎药都按时喝着,只是在面对着梁祯时,永远都是沉默。
这一个月,淑和大长公主进宫来看过他两回,都被他以不想过了病气给姑母,拦在了外头,直到今日他的身子稍微好了些,才叫人将之请来。
看着他尖瘦得几乎快没了的一张脸,大长公主瞬间红了眼眶,心疼得直掉眼泪:“陛下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就……”
“无事的,”祝云瑄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姑母,朕无事,真的无事。”
便是他一直强调自己无事,大长公主却是不信的,病得这般严重,更要命的是,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这哪里是他说的没有事,分明就是有了心病!
“姑母,朕今日请您进宫来,是说那采选之事,便暂时停了吧。”
“停了?”大长公主愕然,“为何停了?若是因为你身子不适大可以延后就是了,为何要停了?”
祝云瑄苦笑,他岂止是不适,如今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子,如何去立后纳妃,他这个皇帝,不过就是个天大的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