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黄台吉不断的利用满汉矛盾,巩固自己的统治。利用汉人,杀死对他不满的满人,利用满人,打压不断冒头的汉人,利用权术,不断的维持满汉平衡,保证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是说到底,权术也只是术罢了,不是法,更不是道,仅仅只是术,术是有极限的。所以这些年来,尽管表面上黄台吉仍然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东虏大汗,后金皇帝,但实际上无论是满人还是汉人,对他不满的都越来越多。”
“即使黄台吉不死,他也平衡不了多久了,因为汉人的实力,越来越强,已经强大到了他不得不拉着满人、蒙古人一起,才能平衡汉人的地步了。”
“而当黄台吉重病昏迷之后,满汉矛盾,进一步加剧。每天白天,大街上都有满人当着众人的面杀死汉人。每天夜里,也都有汉人成群结队的,冲进满人的家里,杀他们全家。”
“如今满八旗已经集结了起来,汉八旗也集结了起来,就差直接大规模火拼了,至于小规模摩擦,更是数不胜数。”
“黄台吉死后,继位的多半是多尔衮。可多尔衮不是黄台吉,他没有黄台吉的威望,也没有黄台吉的权术手段,不足以调和满汉之间的矛盾。”
“到底是满,还是汉,亦或者是继续调和下去,无视双方矛盾,这取决于多尔衮本人。如今的东虏,内部充满了各种问题,已经在悬崖边上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悄悄的推上一把。让后金轰的一声,在爆炸中,把自己炸死。”
听到这里,风逸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弯了弯腰,又一次给吴起续了一杯,这一次他连坐都不坐了,直接就弯着腰聆听着教诲。
“如今的大明,北有天人之勇孔丞相,南有士绅之敌王太师,只要孔丞相和王太师不内讧,东虏就没有半点机会。如果看不到希望,那么东虏就不会出动倾国之力。”
“如果东虏不主动以倾国之力入侵北方,那么纵使老夫有万般权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毁灭东虏。所以老夫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看起来美丽的希望,给他们一个倾尽全力的机会、借口。”
如今的满清有多强?
五万满八旗,五万蒙八旗,十万汉八旗。
整整二十万强军,还是骑兵居多。
如果战场是辽阔无比的关外,那得出多少军队,花多少时间,消耗多少粮食,才能消灭这二十万大军?
甚至可以预见的是,当东虏损失较大后,他们往老林子里一钻,到时候怎么办?这可是东北的老林子,还是明末小冰河之时的林子。
这样的老林子,就胜过百万雄兵!
到那时,哪怕灭了满清,重新占据了辽东、东北等地,也无法进行有效统治,因为统治成本太高,光是一个治安战,就不知道要打多少年。
所以,吴起的想法就很简单,想个法子,把满清主力骗也好哄也好,总之要把他们的主力弄出来,要给他们一个倾巢而出的机会。
不然,后续打起来,太麻烦了!
有这么多精力,去开发新大陆不好吗?
十万楚军的兵力,能在新大陆开一二十个侯国了!若干年后,这些侯国起码也能有鲁国、宋国的实力。
“考虑到如今满清高层的形式,我就有了一个计划……”
……
洪府
这里是前大明蓟辽总督洪承畴降清之后的居所,当初劝降洪承畴之时,黄台吉亲自出面,屡次劝降,看上去对他极为倚重,但实际上黄台吉对洪承畴却也极其防范,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他。
所以,在黄台吉活着的时候,洪承畴更像是一个参谋,一个秘书,一个领导需要你的时候,才会把你叫过来,询问你一些事情的秘书。
至于具体官职,实职是没有的,实权也是没有的!
而洪承畴也不恼怒,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日里一杯茶一份报半天、一天就过去了。
这报纸,当然是关内的翰林学报,盗版的。
每天下午,在书房靠窗的位置,晒着太阳喝着茶,看着翰林学报,思索天下大势,已经是洪承畴的习惯了。
看到闯贼被平定的消息,洪承畴叹息一声。
早在闯贼速攻京城而没有攻下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同时越发的羡慕起孔丘来,若是当初他也能像孔丘这样独断专行,大权独揽,也不至于落到了今日的地步。
翻过一页,洪承畴就看到了科举改制的消息,这顿时就让洪承畴的心情好不起来,大明越来越好了,自己这个汉奸的名声,肯定越来越臭了。
最后,洪承畴看向了报纸夹缝处的成语小故事,这些小故事大都是以白话书写,据说是孔丘的弟子祁欣提倡的,她说小故事是给百姓看的,不能充满了繁文缛节,怎么简单怎么好。
今日讲述的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话说在九州的某个地方,有一头驴,每天都辛勤的为主人拉磨,在他的努力工作之下,主人收获了面粉,吃上了面条、包子,看到主人开心的模样,驴子就更开心了,也更加卖力了。不久之后,在驴子的努力下,主人又吃上了豆腐……
随着驴子的努力,主人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可驴子的伙食却越来越差,看上去也越来越瘦,终于有一天,驴子生病了,暂时干不了活,没法继续拉磨了。
主人则是生气的道:“吃的多,干的少,已经是一头老驴了,没有抢救的必要,杀了吃肉吧。”
故事的内容很简单,前后加在一起,加上标点符号也就才二百多字,可就是这二百多字的内容,洪承畴却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太阳落山,腹中发出饥饿的叫声,洪承畴才反应过来。
然后他便擦了擦汗,想到当今的局势,他思索了片刻,便悄悄的换了身黑衣,朝着多尔衮的府邸而去。
看着这一幕,风逸兴奋中带着不解,回到静室之内,直接问道:“师叔是怎么确定,那洪亨九在看了卸磨杀驴的小故事之后,一定会行动的?”
吴起并未开口,而是拿了一份文件过去。
风逸认真的看了起来,上面写的是洪承畴从小到大的经历。
小时候家里非常穷,以至于十一岁那年直接辍学,辍学后为了生计,每天都得帮助母亲制作豆干,叫卖豆干,只能在闲暇时,来到学馆外边旁听。
后来展示出个人才华,被学馆老师看中,收为弟子,精心教导,并免费教他读书,后来还给他送到了城里的书院读书。最终,二十三岁那年考中了举人,二十四岁那年,考中了进士。
在这些文字附近,还有着一张图,图画中是一个十二三岁,一手拿着豆干儿,一手拿着书籍的少年。
第二张图,则是一位志得意满的二甲进士!
第三张图,是一位手持尚方宝剑、王命旗牌,有先斩后奏之权的蓟辽总督。
至于第四张图,则是一个垂垂老矣,精气神不在,跪地投降的洪承畴!
而第五张图,则是洪承畴的个人素描,图画之中,洪承畴坐在书房中,晒着太阳看报纸,一旁还有一杯散发着热气的茶水。
“心理学之中,有一门学问叫做侧写,很有意思,很对老夫的胃口。不仅仅是侧写,老夫对心理学一向也很感兴趣。”
“此人性格坚毅,很有本事,却极为自私自爱,他是一个极度自爱之人,他非常的喜欢自己,非常的珍爱生命,也舍不得去死。”
“我曾经撰写过一份人格调查报告,这份报告之中,我抽取了三百五十多个样本,根据他们的性格,将之分成了三大类,二十五小类,每一个类型都进行过归纳总结,你可以看看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