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时又一次路过东宫,贺怀翎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走上了前去请求通传。
暖阁之内,祝云璟正精神不济地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王九缩着身子进来,小声与他禀报定远候求见,祝云璟倏地睁开眼,瞪向对方:“孤说了谁都不见,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吗?!叫他给孤有多远滚多远!”
王九苦着脸小声解释:“是殿下您上回说只要定远候进了宫来见二殿下,就定要将他请过来,奴婢这才特来禀报。”
他哪里知道祝云璟反应会这般大,其他人来求见的时候太子殿下也只说不见,也没直接叫人滚的啊……
祝云璟恼火不已,他之前说过这种话吗?也许吧,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只要听到定远候三个字,就恨不得食其肉噬其骨。
这几日他确实病了,病得还不轻,那天夜里他就开始发高热,断断续续的不见好,小腹处更是一阵疼似一阵地发热发胀,他又不敢叫太医来看,只能生生忍着。王九去问了他比较信得过的林太医好几回,依旧没有任何办法,王九不敢直说是太子殿下要这男子堕胎的方子,林太医自然不会多想,反而义正言辞地让王九不要去钻营那些旁门左道害人害己,王九是有苦都说不出,每回回来都得挨祝云璟一顿责罚,还真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让他滚!”祝云璟咬牙切齿,只恨那日瞻前顾后,没有亲手手刃了那个畜生。
王九期期艾艾地应下,起身就要退下去,刚走到殿门口,祝云璟却又叫住了他,目光闪烁了几下,改了主意:“让他进来!”
王九:“……诺。”
贺怀翎随着王九进来,规规矩矩地请安问礼,末了才抬眸看了一眼依旧倚在榻里的祝云璟,见他面无血色、神情憔悴,似是真的病了,不由地皱了皱眉。祝云璟将王九挥退出去,忍着不耐沉声问道:“定远候来做什么?”
贺怀翎一时有些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特地进来请安是想要干什么,只是那日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虽是阴错阳差,而且祝云璟很大可能还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他却到底占了便宜,做下了枉为君子之事,因而心中不安,愧疚万分。
“殿下……身子不适,为何不传太医?”
祝云璟吊起一侧眉梢,嗤笑道:“侯爷这是在关心孤?孤没听错吧?侯爷什么时候有了这份闲情逸致?总不能是因为那日之事侯爷食髓知味,对孤起了心思吧?”
贺怀翎的眉头蹙得更紧,他以为祝云璟会羞于提及那日之事,没想到他半点不避讳,还能用之讥讽自己。
见贺怀翎这般反应,祝云璟的声音更冷了三分,字字句句都带着怨毒:“贺怀翎,收了你的心思,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孤迟早要杀了你。”
贺怀翎心下一声叹息,方才语气里那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温柔亦随之散去:“臣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许士显,他当真已不在殿下庄子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