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哥哥若真恨我,直接杀了我便是,杀了我便能解蛊,这个蛊其实根本威胁不了你什么,哥哥只是舍不得我死而已,从来都是我仗着哥哥的纵容,一再试探你的底线。”
谢朝渊自嘲苦笑:“可说到底,哥哥心里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你和我不一样,永远不会将情爱当做唯一。”
谢朝泠拧眉,谢朝渊抬手揉了揉他眉心:“所以哥哥永远稳操胜券,就像每回我与哥哥下棋,看似我步步紧逼,一直占了上风,可最后的主动权始终在哥哥手中,赢的那个人也永远都是你。”
“你在跟我抱怨吗?”谢朝泠问。
谢朝渊仰头看他,眼里有水光:“我在心疼哥哥,碰上我这样一个冥顽不灵、偏激固执的小畜生,偏又不忍心将我置于死地,只能一再退让,用伤及自我的方式来维持赢面,你本不需要这样辛苦难过,都是我的错。”
他又一次红了眼:“哥哥一直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别人用之来威胁我,我将人杀了便是,可威胁我的人是你,我该怎么办?”
谢朝渊问他该怎么办,到了今时今日,他可能确实不知道该将谢朝泠怎么办了。
谢朝泠怔怔望着他,半晌才道:“情爱不是唯一,可你是唯一的。”
他艰难说下去:“我不会说肉麻情话,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学着说给你听,同心玉佩送给你,便是我的承诺,只要你肯信我。”
谢朝渊眼里看到的谢朝泠,与平日全然不同,谢朝泠很少说真心话,他总是口是行非,但是现在、此刻,他在认真说着从前他不会说的话,安慰也好、承诺也罢,都是真的。
谢朝泠问他:“你肯信吗?”
无声对视片刻,谢朝渊垂下眼,帮谢朝泠将上过药的手指包扎好,重新戴起手套:“手指上的伤口容易好,但放了七日全身血,亏了的精血要补回来却没那么容易,若是不当回事日后只怕会落下病根,从今日起哥哥要好好吃饭不能挑食,多吃多睡多歇息,药再苦也要吃下去。”
谢朝渊认真叮嘱,嗓子依旧是哑的,眼里还泛着红血丝,谢朝泠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朝渊,心里哽得厉害,一句话都再说不出。
能一再让他失态,甚至不知所措的人,只有谢朝渊。情爱或许确实不是他的唯一,但在他心里占据的分量其实半分不比谢朝渊心中的少,就这样让他生让他死、让他高兴让他痛苦。
谢朝渊握住他的手:“哥哥能听话吗?”
被他的眼神蛊惑,谢朝泠点头:“好。”
谢朝渊嘴角勉强扯开笑,终于回答他:“我信哥哥,若是哥哥能听话,我也会听话,再不会做惹你生气的事情。”
谢朝泠弯下腰,用力抱住他。
二更时王进在外轻敲了敲房门,谢朝泠慢慢放开谢朝渊,将那些翻江倒海的心绪强压下,哑声道:“你帮我倒杯水来吧,我口渴了。”
谢朝渊无声看他须臾,起身走去桌边。
在谢朝渊转身后,谢朝泠红着眼垂下了眼睫。
谢朝渊倒了水回来,贴着谢朝泠坐下扶住他,温水喂到他嘴边,谢朝泠慢慢喝了半杯,抬起手轻抚谢朝渊面颊,在他皱眉之前,凑过去吻住了他。
唇瓣温柔地厮磨,谢朝泠的舌尖抵进去,与谢朝渊的亲热缠绵。
谢朝渊始终看着他,漆黑眼瞳里看不出情绪。
谢朝泠嘴里的东西递过去,舌尖将之抵进了谢朝渊喉咙里,谢朝渊被迫咽下,搭在他腰间的手慢慢收紧。谢朝泠依旧在亲吻他,唇舌间是熟悉的气息,抵死纠缠,喉口中滑下的却尽是苦涩滋味。
谢朝泠终于将人放开,贴着谢朝渊的唇,难过闭了眼。
谢朝渊平静问他:“哥哥喂我吃了什么?”
亥时四刻,城卫军再次登门。
这回是特布木亲自带兵前来,人比先前多了三四倍不止,不再是客客气气地例行问话,特布木下令手下兵马直接包围了整座宅邸。
门房上的人见状大惊失色:“特布木将军这是何意?这里是小王子府上,你们难不成还真要硬闯进来吗?!”
特布木神色淡漠,抽剑出鞘:“我等奉大王之命搜捕刺杀佛子的凶手,已收到确切消息人藏在了小王子府上,必得进去搜查,让路吧。”
“你——!”
大批城卫军破门而入,谢朝渊府上侍卫护院很快抵挡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