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王、淮王的婚礼之后,皇太子大婚之事跟着提上日程。择了个吉日,礼部正式下聘,足足百多抬聘礼,送聘队伍从宫门一路绵延至尚书府,引得满城侧目。
东西都是从东宫这里抬出去的,谢朝渊过来时一尊和田冰白玉桃树盆景正装箱,谢朝泠就站在殿前石阶上,礼部来的官员正一样一样与他核对聘礼清单,谢朝渊看了一眼,哂笑问:“这些聘礼,太子哥哥自己贴了多少进去?”
现在国库空虚,广储司那笔烂账尚未收回,礼部账上能有几个钱,偏乾明帝要打肿脸充胖子,也是要叫世人都看清他对太子的看重,硬是让礼部备齐了实打实的一百二十八抬聘礼。
谢朝泠让廖直去应付剩下的事,淡声道:“没有,之前那回下聘的东西,后头杨府都还了回来,又添了些,一起送去了左伦府上。”
他说的是他前一位准太子妃,因在正式完婚前“暴毙”,聘礼自然退了回来。
谢朝渊笑笑:“是么?如此看来太子哥哥对那位准太子妃也没多看重,已经下聘过一次的东西,转手又送了第二回。”
谢朝泠没再理他,转身回去殿中。
谢朝渊跟上,将拎来的东西递给谢朝泠,是那只黄雀鸟,正在笼中跳来跳去吱吱叫。
“小黄被人养了几个月又被抛弃了很是可怜,它这段时日总是不肯吃东西,也没什么精神,太子哥哥帮我养它吧。”
谢朝渊说得仿佛意有所指,谢朝泠看一眼那鸟,分明活泼得很,他没看出有哪里不好:“六弟这样不也是要抛弃它吗?”
“太子哥哥不肯帮我?”谢朝渊坚持。
谢朝泠冲身边人抬了抬下巴,很快有人接过去鸟笼。
“以后六弟你每月来孤这里一次吧,平日若是无事,便尽量别来了。”谢朝泠道。
谢朝渊扯开嘴角,像听笑话一般:“每月来一次?太子哥哥这是何意?当真要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孤为何这么说你心知肚明,除非你不想要命了。”谢朝泠提醒他。
“你是说那蛊?无所谓,”谢朝渊冷道,“我不在意,太子哥哥也不用在意。”
谢朝泠看着他,强压下那些不耐和气怒,算了,他跟这个人说道理永远都说不清。
谢朝渊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偏他却不能置之不理。
“随你吧,你若是不惜命,孤也没办法。”
之后两个月朝堂尚算太平,谢朝浍在成婚半月后带着新婚妻子去了西北,谢朝淇也老实了没再搅风搅雨,皇太子地位稳固,大多数人都歇了心思,当然这是表面上。
皇帝说的两个月限期一到,将欠银缴清者寥寥无几,仍有一大批人拖欠着广储司税银找种种理由不肯归还,试图观望皇帝态度。为了不还钱,这些人甚至将之前乾明帝一直不想叫人知道的、是他自己挥霍空了国库一事掀出来,在外大肆宣扬。
乾明帝气得没法,又不能当真与所有宗王世家为敌,非但他不能,谢朝泠这个皇太子也不能,最后是谢朝渊主动出来为乾明帝分忧解难,揽下这一得罪人的活,在大朝会上当众提起事情,直接点名拖欠数额最多的几位宗王一番冷嘲热讽,言辞尖锐直白半点不留情面,被他提及之人恨得咬牙切齿、面红脖子粗,还辩驳不了半句,其中就有那位陆王爷。
再之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陆王竟头一个服了软,主动上交了大半身家,补了他拖欠数额的三倍银子还多,乾明帝其实更想治这老匹夫的罪,但看在钱的份上且他是第一个服软的,只能作罢。
还有那试图顽抗的,谢朝渊也不客气,直接找别的由头参人,无论是谁,这位恪王殿下都能给他挑出毛病来。满朝官员到了今时今日,才第一次正眼打量起这位从前丝毫不起眼的六殿下,然后惊觉,这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陆王因为识相被放过,有不识相的吃了瓜落,甚至有被谢朝渊参到被夺爵的。两相对比,又有谢朝渊跟疯狗一样在后咬着不放咄咄逼人,最后这些人不得不认栽,乖乖将银子归还了广储司库。
再有就是,东山营出兵剿匪,却不如预想中顺利,那些匪寇在东南一代山上盘踞已久,且格外狡猾,那代山势地形复杂,多是深山老林,皇帝下的旨意是要全灭,徐善不得不一次一次带队进山,追着那四蹿的山匪屁股后面打。
花了足足两月时间,匪患确实剿清了,东山营这边损失却也不小,三个副统领竟死了两。
“太子哥哥好算计,那徐善借着这次剿匪,让东山营内与他作对之人都死在了山匪手中,轻易从赵氏父子手里撬下了东山营,陛下想必也乐见其成,恭喜太子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