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清早,谢朝渊和谢朝泠正用早膳,王让进门来,看了谢朝渊一眼,低头不语。
谢朝渊没理人,谢朝泠笑了一下道:“殿下,这位王公公是有话与你说吧。”
谢朝渊盛汤递给他:“吃东西。”
早膳之后,谢朝渊去了前头书房,谢朝泠继续写字作画,绿芙在旁帮他研墨,将清早拿到的信递给他。
谢朝泠展开快速看完,信纸扔进火盆里。
一边临摹字帖,他淡声问绿芙:“信是通过厨房送菜的伙计送进送出的?”
“是,按照您的吩咐,送到北街的那间丝绸铺子上,也是从那头拿过来的。”
谢朝泠道:“以后不必了,那伙计也让他别再来了,叫他去定王府庄子上拿了钱出京去别处吧。”
经过今日,谢朝渊该怀疑这府上还有其他人帮他做事了,王进和绿芙是他身边伺候的人,他尚且能保住,旁的人被谢朝渊捉住,说不得最后就是一块白布盖住抬出去的下场。
书房内,王让正与谢朝渊禀报外头的事情:“殿下,您之前搁在东宫里的那两个人这次都被料理了,被栽上偷窃东宫库房的罪名扔进了尚刑司,怕是出不来了。”
谢朝渊仿佛早知如此,偏头盯着窗台上落下的日光光斑,半晌没出声。
王让安静等了片刻,才听他道:“料理便料理了吧。”
谢朝泠人虽未回去,该做的事情一样没少做,东宫上下必然都查了一遍,该拔除的钉子必会拔除,这一点谢朝渊早已料到。
“王进到现在都没能爬起来,他是怎么往外传的消息?”谢朝渊斜眼睨向王让。
王让低了头:“奴婢会去查。”
“还有别的么?”谢朝渊淡下声音,他的太子哥哥弄出这么桩事情来,还惊动了皇帝,想必不只是为了拔几颗钉子。
王让道:“陛下的人还在查实事情,但已经传出消息,这事或许和内务府广储司脱不了干系,盗窃宫中库房的御用贡品拿出宫去卖,不是第一回有人做这事,广储司应当确实在当中过过手。”
“广储司,”谢朝渊念了一遍这几个字,想到什么忽然就笑了,“原来是这样。”
淮王府中,广储司主事钟良跪在谢朝淇面前,正在苦苦哀求他救自己。
谢朝淇没搭理人,坐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玩手上扳指。这扳指就是之前害得江世丧命的那一枚,也是他送给江世的,后头江世认罪身死,他去办案的禁军统领那里将扳指拿回,戴在手上再未离过身。
“殿下,您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是卖过宫里的东西,但东宫这事真的与我无关,分明是有人故意要将这事也栽给我,以前的事情要是都揭出来,我就没命活了啊!”
钟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谢朝淇充耳不闻,直到身侧宋时低声提醒他:“殿下,昨日清早东宫库房失窃之事才案发,今日就已经查到了广储司头上,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与本王没关系,”谢朝淇望向还在跪在地上磕头的钟良,冷道,“你不是先去了幸王府?怎的,他不肯救你,所以又转头来求本王了?”
被谢朝淇一句话戳穿,跪在地上的人神色分外尴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求他:“殿下,看在我那老妻的份上,您救救我吧,求您了。”
这人是先太子的奶公,先太子、谢朝浍、谢朝淇这三个元后宫里养大的孩子都吃过他妻子的奶,从前先太子还在时他日子过得很是风光,后头东宫出事,这人躲得比谁都快,虽然也被牵连丢了内务府总管的职位,但乾明帝顾念他们这些旧东宫老人,依旧留了个广储司主事的肥缺给他,奈何人心不足,他竟还敢盗卖宫中贡品,如今眼见着要事发了,这才慌张求上谢朝浍和谢朝淇。
钟良跪着往前爬,哭哭啼啼试图和谢朝淇讲情分,谢朝淇神色愈发冷,问他:“先太子的事情,是你告诉的幸王?”
谢朝淇突然提起这个,钟良顿时慌了神:“不是,真的不是,是幸王他自己查到的,来问我,我不敢说假话,我……”
谢朝淇冷笑。
当年他被京卫军兵马扣住,逼不得已供出先太子下落,最后先太子跳崖,母后和两个姐姐以死明志,那些知情的人都怪他,可谁又想过他当时的处境?没有!从来没有!他们只会说是他害死了兄长、害死了母后,他该被天打雷劈,但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