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渊笑看着他,目露揶揄:“你不识字吗?”
谢朝泠一阵讪然,这人真不讨喜。
谢朝渊手拂过他面颊:“乖乖待着,本王去去就回来陪你。”
谢朝泠没理他,心思放到那些书册上。
走出门,谢朝渊嘴角笑意敛去,王让低声与他禀报,说他们昨夜送去恂王那的人,恂王收了还用了。
谢朝渊轻哂:“两个都收了?恂王妃不是跟着来了,这般好说话?”
“一开始是不肯收的,后头看到那女郎样貌,恂王殿下动了心思,王妃过去闹,最后妥协了,说要收就将那男郎一并收下,恂王殿下便答应了。”
“这两口子倒真有意思。”谢朝渊嘲弄道。
谢朝溶的王妃出身林氏,这位王妃泼辣彪悍,和谢朝溶三天两头吵闹甚至大打出手都不是新鲜事,阖宫上下已不知看过多少回笑话,闹到乾明帝跟前也不止一两回,不过赵林二家向来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再如何折腾,他俩也拆不散。
按说谢朝溶身后有赵氏有林氏,还有一个赵太后,先太子没了后他是实际上的皇长子,但凡没那么烂泥扶不上墙,太子之位早就坐稳了,偏他就是个志大才疏的货色,谢朝淇那句“蠢货”当真没冤枉他。
在太子出事这个当口,除了谢朝渊这个满朝皆知的混不吝纨绔,诸皇子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以免送人把柄,偏就谢朝溶还敢收谢朝渊送去的妓子。
谢朝渊无所谓那些言官的唾沫星子,谢朝溶能不能遭得住,那可未必。
前殿内,早朝刚刚结束。
乾明帝这回带满朝官员来这东山行宫是为上围场秋狝,才到这里第二天太子就落了崖,如今已无人有心思再打猎,无论太子能不能回来,这事都不能善了。
禁军统领正在禀报刚刚查到的线索,在场的除了几位朝中重臣,还有过来请安的一众皇子。
“把人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皇帝面色铁青。
谢朝溶死死攥着拳头,神色焦躁,若非身侧赵国公赵长明暗下拽住他袖子,他已经冲到乾明帝面前去争辩。
谢朝渊进来听了一耳朵,是禁军统领禀报,说他们审问了所有当时在围场中轮值的杂役,有人看到在太子遇袭前一刻,赵国公世子身边亲兵鬼鬼祟祟独自进去后山林中。
射向太子的那支箭,上头也确实有东山营的标记。
乾明帝看向赵长明的目光里已满是怨愤,赵长明微垂眼,神色镇定如常。殿中一时无人再说话,直到禁军将那杂役带上殿来。
“小、小人确实看到了,那人左、左脸上一颗大痣,好、好认,他一个人进去的,跟、跟着太子殿下,后头就朝、朝太子殿下放箭,殿下的马受惊,突然就疯了……”
杂役哆哆嗦嗦,匍匐在地,断续将话说完,不敢抬头。
赵国公世子和那被指认的亲兵一并被传来问话,亲兵跪在地上,喘着粗气为自己争辩:“卑职确实进了那林子,但是为了追一只熊瞎子,并未看到太子殿下,更不敢朝太子殿下放冷箭,这等诛九族之事,借卑职一百个胆子,卑职也不敢做!陛下明鉴!”
“小人看到了,就是他!就是他行刺的太子殿下!”那杂役忽然大喊出声,用力砸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谢朝溶忍无可忍,甩开赵长明的手,一步上前伸脚踹出去:“你给本王闭嘴!”
杂役被他踹中腰间要害,一大口血喷出,栽倒地上,当场就爬不起来了。
乾明帝怒不可遏:“你放肆!”
谢朝溶急红了眼:“父皇,这人满嘴胡言乱语污蔑人,分明是想陷赵家于不义!”
赵长明嘴角抽了抽,赵国公世子脸色难看至极但不敢开口,余的人眼观鼻鼻观心更不想掺和。
只谢朝渊一个,突兀笑出声。
人指证的分明是赵国公世子的亲兵,谢朝溶这个蠢货倒是自己先攀咬上赵家了,谁人听了不在心里给他竖个大拇指。
乾明帝眼风扫过去,狠狠瞪了谢朝渊一眼。
谢朝渊低了头,不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