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意想,哪怕他老人家打心底不乐意,出于礼数,应当不会落井迟的面子,叫他下不来台。
念及此,宁苏意就放心了。
井迟口中的“马上”,不过半个小时,他人就出现在宁宅的客厅里,穿一件无领的休闲款白衬衫,黑色西裤,手里拎着给家里人带的礼物。
邰淑英热情招待:“叫你过来吃顿便饭,怎么好意思收礼。”
井迟笑说,应该的。
宁宗德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沏了壶茶,倒进小茶杯里。井迟不敢劳长辈给自己倒茶,连忙接过茶壶,给剩余两只小茶杯里倒上,递给二位。
没说上几句话,书房门打开,宁屹扬扶着宁老先生出来。
老爷子气色越发不好了,嘴唇发白,眼神虚焦,一副行将就木之态,瞧见井迟,老爷子强打精神笑一笑:“小迟过来了。”
“爷爷。”井迟搁了茶杯,过去扶住他另一只手臂,将人搀到沙发边,“我给您倒杯白开水吧。”
老爷子摆手,指了指茶几上的茶壶:“上好的碧螺春,我一闻就闻出来了,给我倒一杯茶。”
“医生叮嘱您少喝茶。”
“再不趁着精神点儿多喝几杯,往后恐怕没得喝咯。”老爷子半开玩笑,一点从前的威严都没有,笑呵呵的,俨然一个慈祥老人。
井迟不敢擅自做主,眼睛瞥向宁宗德,后者颔一颔首,井迟这才拎起小茶壶,抽出一只茶杯烫洗干净,倒了杯茶。
老爷子倾身端起茶杯,手抖得厉害,幸而井迟倒的是半杯,不至于洒出来。
邰淑英在心底叹息,上次带老爷子到医院体检,主治医生暗示过,让家里人都注意着点儿,老爷子横竖就是这几个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