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昭正在和人说话,也没注意,见范崇青递东西过来,就顺势接了。接了之后又听范崇青说什么“我敬你一杯!”,然后再三催促着她也喝,宋初昭就跟着喝了。
军营里是允许喝酒的,且军营中的酒比普通酒馆卖的酒要烈得多,味道也更好。宋初昭虽然被宋父勒令不得饮酒,但还是偷偷摸摸喝过不少。不知遗传了谁,酒量惊人。喝这一两杯米酒完全没当回事。
季禹棠见她喝了范崇青的酒,当下激动,把袖子往上一抖,露出一截手臂。而后抓过一旁的酒壶,也要敬她两杯。
范崇青阴阳怪气地与他叫嚣。
宋初昭烦他们,不想他们在自己面前争吵,索性喝就喝了,喝完让他们都到一边去。
转眼间,手上一松一放地接了个好几个杯子。
因为身边人太多,挡住了宋初昭的视线,她也就没看见隔着一条走道的地方,顾风简露出了个错愕的表情,还紧张地站了起来。
还是顾四郎反应更快。他一个错神的功夫,就发现自己五弟被人灌酒了,当下大声叫道:“快住手,你们给我五弟喝什么!我五弟不会喝酒!”
众人听见都怔了下,现场甚至大为安静下来。宋初昭当下就想反驳,可是准备开口时,突然发现舌头有点迟钝,还有一股热气在往上冲。
她惊吓非常,意识到这是微醺的状态,再喝下去恐怕真要醉了。也终于意识到,她如今的酒量,不是自己的酒量。
饶是如此,她依旧极为震惊。
不过是几杯米酒而已,世上竟然有人能喝醉?!
顾四郎快速推开众人,弯下腰问:“五弟,你还好吧?”
宋初昭摇了摇头。现下大脑还很清醒,也没什么难受的地方,只是脸颊在慢慢发热。
顾四郎也发现了她脸上的绯红,对着那帮玩闹的兄弟谴责地扫了一圈,众人惭愧,自觉退开几步,嘿嘿赔笑。
宋初昭赶紧往顾风简那边一瞧,果然发现对方正带着无奈的表情。
顾风简见她终于发现自己,朝她摇了摇头,又指向门口。宋初昭遂咳嗽一声,说:“我先回了,诸位完得尽兴,不必相送。”
场内另外一位青年跟着举手道:“我也回去了!”
那人同她一样,意识虽然清醒,但不胜酒量,正在上头。为防酒后失言,一般觉得有一点醉意了,便会先行离席。
宋初昭起身往门口走,那边的人大约是想与她同行,快速冲了过来。
对方脚步并不稳当,冲来的时候没看清楚,被桌角磕绊住,一个趔趄,又撞上了一旁的木柱。
靠近宴厅入口的那根木柱并不牢固,是临时搭建起来,用于悬挂装饰用的纸灯。柱子被成年男子这猛地一撞,直接朝前翻倒。
姑娘那边立即传来声声刺耳的尖叫。
宋初昭走得远,正背对着柱子,没看见这场面。在听见尖叫之后,下意识地望向女子那边。扭转的视线中,顾风简飞一般地朝她冲来,转眼已到了她面前,且趋势不减。
宋初昭条件反射地错步躲开,然而顾风简张开手,准准抱住了她,将她撞到在地。
紧跟着接二连三的落地声响起,宋初昭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各式纸灯,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一双手垫在她的脑后,鼻尖能闻到一股清淡又熟悉的味道。手的主人很快从她怀里爬起来,并将她扶坐起来。
顾风简皱了皱眉,又很快压下去,检查了下她的后脑,看她是否磕到。见她一直不说话,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问:“没事吧?”
宋初昭摇头,又问:“你没事吧?”
顾风简收回环住她肩膀的手,按住自己的右臂,沉声道:“大约是撞到手了。”
宋初昭连忙去看他的伤势。
形势之下,顾风简及时地用右手推挡了一把,把靠近的柱身推了出去,让二人恰好躲过。
但是他没学过武,不知该如何化力,方才只是凭借蛮力,所以右手小臂上难免留下了一道划痕。通红了一片,还破皮了。
若是自己伤成这样,宋初昭或许不觉得疼,但是伤在顾风简身上,她就觉得痛觉格外真实。不由抽了口气。
季禹棠等人忙围过来,想要扶宋初昭起身,顾风简回忆起方才这些人的莽撞,冷声喝退:“别过来。”
青年们察觉到他的敌意,原地停住。
众人都还在惊吓之中,尤其是姑娘那边。现场最淡定的,反倒成了顾风简本人。
顾风简平静地说:“走吧。”
宋初昭还拉着他的袖子,被他带了一步,往外走去,紧紧跟随他的脚步。
顾风简见她内疚,低声安慰她说:“无碍。小伤而已。”
宋初昭点头。
顾风简顿了顿,问道:“酒喝多了,头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