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心里有事,实在是休息不好。”宋三婶说,“诗闻啊,先前你从老夫人那里拿的几对耳环,还有一样发饰,你还记得吗?那其实是三姑娘的东西。老夫人弄错了,送给你了。”
“哦?”宋诗闻惊讶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很好看,就收下了。可是我屋里东西太多,我当时随手一放,也不晓得放到了哪里。等我晚上回去,给三婶找一找。”
宋三婶说:“还是现在就去吧。你妹妹正等着呢。”
“妹妹很急吗?”宋诗闻说,“若是妹妹非想要那对耳环,我那里也有别的。我去选几样,当是赔给她的吧。”
宋三婶嘴角抽动,又很快抚平。心说那价钱能一样吗?!贺老爷送过来的,全是他们挑的最好的东西。你送回来的,倒真是自己看不上的东西。
宋三婶说:“那是别人给她的礼物,不一样的。还是得原样的好。”
“这可真是不好。”宋诗闻抬起头,无辜说,“我去找祖母说说,看看该怎么办。”
宋三婶咬牙,险些呲出声来。
她晓得宋二娘心思深沉,但她一直不讨厌。这世上想好好活着的,谁不得多算计些事情?这些人起码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能叫你舒服。
可当遇上一个故意听不懂你话的人,可真是想打人了!
宋三婶自然不敢真打宋诗闻,被推辞了一番,只能悻悻回去,转道去找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听她说完,没好气道:“宋初昭怎么那么深的心机?她这是何意?昨夜不肯收,今日还不肯收,是要我去求着她吗?”
宋三婶说:“那些本就是给三姑娘的东西呀。还回去也是应该。”
宋老夫人站起来,脸色阴沉道:“如今不是我不肯给,是她不肯要啊!找这般借口,不就是为了让我难堪?摆出这般姿态,是想叫府里的下人看我与诗闻的笑话?”
宋三婶有些慌,不肯听从,劝道:“母亲,如今是我们站不住理呀。我已经将东西还回去了,您同我一起吧。”
宋老夫人拂袖,不耐烦道:“我又没说不还,我真能昧了她东西不成?明日再说吧。”
宋三婶说:“可我郎君还在傅将军手里呢,他昨日都那样叮嘱我了!我若不照他所言行事,他回来还不得责罚我?”
“那傅长钧真能吃了我儿不成?他是我儿子,我自然也关心他,不用你说!”宋老夫人说,“就明日!眼下巴巴地送过去,好似她能拿捏得住我似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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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内院一阵鸡飞狗跳,顾风简这里倒还算清净。
宋三婶总算是学聪明了,晓得去烦着别人,不来恼他。可惜她战力不佳,缠着老夫人哭了一阵,又讲道理又卖可怜,也没把人给说服下来。
她惯会看人脸色,习惯了欺软怕硬,担心真将老夫人惹恼了,给自己添上麻烦,没闹得太过分。打算第二日买些好吃的东西,再来找顾风简说点好话,朝他赔罪,将事情揭过去。
宋三婶想,不过一个晚上而已,事情还能变得更糟吗?叫老夫人与宋家两位姑娘都冷静一下,也好。
她却不知道,第二天,顾风简是准备去贺府的。
第二日天一早,顾风简就让春冬喊他起来。不想再撞见外边的奴仆,二人直接从侧门走了出去。
宋初昭也是起了个大早,步行到贺府附近的一条街口等候。
二人碰面时,朝阳恰好从天际线上冉冉升起,在头顶洒下一片暖橘色的彩光。
三人见了面就笑。
宋初昭是想到后面的事情忍不住傻笑,顾风简是陪着她笑。春冬则是埋头偷笑。
顾风简其实少有这样放松的状态,但一见到宋初昭,就觉得好像世上没什么值得不高兴的。笑到后面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不少。
附近的叫卖声越来越响。宋初昭冷静了些,领着顾风简往贺府走去。
春冬好想同宋初昭讲讲这两日发生在宋府的事,可是怕扰了他二人清净,强行忍住了。
等到了贺府的门前,宋初昭皱着眉头低声道:“这贺府与我之前来的时候,不大一样。”
顾风简问:“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宋初昭指着说,“你见过在门口的石像上,挂红绸的吗?又没有什么喜事。”
顾风简意会,笑道:“是想叫家里看着活泼一些吧。”
“自然是为了欢迎我们姑娘。”春冬说,“看来贺将军确实是很喜欢姑娘的!”
宋初昭用鞋底地上碾了一把:“唉,这多不好意思啊?”
春冬说:“公子,这是贺老爷为姑娘准备的,您不好意思些什么?”
宋初昭:“……”你不懂。
春冬,太好了,也有你不明白的一天。
春冬主动说:“既然有公子陪着,春冬就放心回去了。”
顾风简将身上的零钱给了春冬:“去外面逛逛,今日宋府或许会乱一些。你不高兴,就不用回去。”
“谢谢姑娘!”春冬朝他行礼,“我先回顾府。晚些时候过来接您。”她要找人聊天!可憋着她了!
顾风简见她心都要飘走了,好笑道:“去吧。”
春冬跑得飞快,宋初昭说:“那我们也进去?”
顾风简点头,走了两步,想起大事,拉住她问:“你带礼物了吗?”
宋初昭说:“带了!”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长盒子,打开给他看,里面放着一支笔。
虽然当时贺府的仆役说了不用带礼物,但宋初昭哪能真的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