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地歇了半个时辰,刘玉真没见陈世文回来,又听说村中许多妇人来瞧新娘子便收拾着更衣到了正房。
这些村妇们虽然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裳,但大半都比不上陈家女眷,更别说刘府的了。谈吐见识也无太多可取之处,只会赞着她的绸缎刺绣衣裳,瞧着她的头面首饰,有些都挪不开眼,有些胆大的妇人还问她头上红灿灿的头面哪儿买的多少银钱……
刘玉真笑得脸都僵了,但又不好多说什么,正在此时,段嬷嬷笑盈盈地走了进来,道:“给各位老太太、太太、奶奶们请安,老奴是三奶奶身边的嬷嬷,刚我们三爷有事找三奶奶商议,便派了老奴来请,向各位告罪了。”
乡下妇人们哪被称过太太、奶奶的,一下子便愣住了,有反应快的不由笑道:“这是我们举人老爷找他娘子呢,举人娘子快去吧哈哈哈。”
一阵哄笑。
刘玉真连忙站起身子,向诸位长辈婶娘及妯娌们告罪离去,一走出堂屋便松了口气,问道:“夫君找我何事?”
段嬷嬷也有些疑惑道:“姑爷未曾说,不过先前姑爷从老太爷处回来,听说您在陪太太们待客,于是便吩咐老奴将您喊回来。”末了小声补充道:“瞧那神色不像是大事。”
刘玉真定了定神,从西侧的小院门回到了后院,穿过苍翠的竹林回到了西厢房。西厢房前头,和后院正房相隔的地方幽幽地生长着几株牡丹,如今正是晚秋时节,牡丹花期已过,那花枝张牙舞爪地生长着。
“我瞧着这牡丹没有府里园子里的长得好。”刘玉真随口问道。
“可不是,”段嬷嬷解释道:“家里的牡丹院有十几个下人侍弄呢,这院子里的我瞧着有一两年没修剪了,这牡丹花想要养得好,冬日里的修剪施肥必不可少,不然第二年就没法看了。”
刘玉真提起裙摆拾级而上,道:“那到了冬天嬷嬷你吩咐下去,让人来修剪,我记得我的陪房里有个精通花木的小厮?”
“对,李三先头是在梅园伺候的,他老子娘大半辈子都在园子里度过,对这些个花花草草的最擅长不过,回头我便吩咐下去。”段嬷嬷示意桂枝守在门边,自己跟着刘玉真走进屋子,半响转身出门去了耳房。
屋子里没有旁人,陈世文脱了鞋盘坐在窗边的榻上,桌上放了一卷书册,没翻开几页。
刘玉真的脚步微不可见地停了一会儿,复又起步走近,笑道:“夫君,您让段嬷嬷寻我回来,可是有事?”
陈世文示意她坐下,柔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来了好些婶娘,担心你应付不过来,便让人喊你回来歇歇。”
刘玉真有些惊喜,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嫁到陈家这条路虽然是她无奈之下的选择,对于其中的艰难也有些准备,但今天这种乡下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还真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