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从后院暗房里出来,吴贵妃自腰间抽出帕子狠狠揩去额头细汗,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兴起,就忘了这事儿只能自己亲力亲为,没办法假手于人。
好在干一会儿歇半天的,勉强也算是弄成了。
缓了口气,她转身将暗房重新锁好,便回到正殿吩咐新来的女官去请焦顺前来——重点是,一定要带上昨天赐下的那口大箱子。
太上皇之死,虽然最后查出与钟粹宫的宫女宦官并无关系,但吴贵妃还是一口气将身边人撤换了大半,而新来的女官虽然不如原来的贴心,但却胜在从不会质疑她的任何命令。
等那女官走后,吴贵妃因觉得身上汗津津的,便命人抬来浴桶,准备先沐浴更衣之后再见那焦顺不迟。
不想这里刚准备齐整,还不等她宽衣解带呢,外面就禀报说皇后来了。
吴贵妃当即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迎出门去,笑颜如花的打趣道:“姐姐莫不是改了主意,准备跟我一起瞧那好戏?”
皇后屏退左右,无奈道:“在人前你好歹也收敛些,总这么口无遮拦的早晚出事!”
不等吴贵妃回话,她又郑重表示:“我这回来是有正事要与商量。”
说着,拉着吴贵妃一起坐到了客厅西侧的罗汉床上。
听说是正事,吴贵妃就觉得无趣,拎起炕桌上的茶壶给皇后和自己各斟了一杯,然后才问:“是什么正事,值得姐姐这般着急忙慌的来找我?”
皇后的目光先在茶杯上打了个转,然后才看向吴贵妃道:“妹妹答应要宽纵贤德妃的事儿,我方才已经跟她说了,她感激涕零之余,便提醒我两宫太后并存,本朝虽无旧例,明清两朝却有!”
“并存?!”
吴贵妃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顿时一变,小巧玲珑的娇躯下意识往前耸动,直撞的炕桌上茶水四溅,她才又晃过神来,讪笑着极力遮掩道:“姐姐说笑了,太祖爷和是世祖爷留下的规矩,岂是说变就能变的?”
说话间,她躁动不安的直接用手去擦桌上的茶水,被茶水烫到后才反应过来,忙扯下帕子先擦干了手,然后又准备去擦桌子。
“我来吧。”
皇后抢着解下自己的帕子,伸长了胳膊去擦桌上的茶渍,似乎是担心宽袍大袖会碰倒茶杯,于是又特意用左手拢住。
其实这个姿势颇为别扭,看上去就好像要把炕桌抱在怀里似的,若在平时吴贵妃肯定会觉得好笑,但这时候却完全顾不上了。
她两只眼睛灼灼放光,想要催促皇后赶紧说正题,却又不愿意显得太过主动,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眼见如此,皇后边反复擦拭桌子,边打趣道:“你要这么说,我、我我我可就兹当是你不同意了。”
话说到半截,桌上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似是两件瓷器碰撞所致,皇后下意识打起了磕绊,脸上也显出三分不自在。
很高子啊吴贵妃一听说两宫太后并立的事情要黄,就激动的直欲跳脚,哪还会关注这些不相干的细节?
她用力咽了口唾沫,涩声道:“姐姐净拿我开心,有祖宗成法在,这事儿我同不同意有什么用?”
“你只要同意了就好说。”
皇后终于擦完了桌子,顺手端起自己的茶水,边小口小口呡着,边道:“不急,咱们先润润嗓子再说。”
吴贵妃二话不说,端起还有些烫的茶水一饮而尽,碰一声把茶杯拍在桌上,然后斯哈斯哈的催促道:“好了,姐姐快说有什么法子!”
她是真怕再客套几句,皇后就打了退堂鼓。
皇后眼中闪过些许愧疚,不过很快就有掩去了:“其实这事儿的关键还在太后身上,她若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