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要是这样,直接姐妹两个齐上阵就好,也不用再拉外人凑数了。
故此邢氏和赵姨娘便不约而同的,都把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了李纨身上。
食髓知味、寡居多年,更重要的是自从搬进这园子里,就不止一次的有人夸赞李纨容光焕发,越活越年轻了。
原本都以为她是搬来了这园子里,守着一群姑娘们无忧无虑,所以才枯木逢春犹再发的,然而现在看来,逢春是逢春了,却未必是三春,而是焦春!
却说焦顺听邢氏又来了个错有错招,不由也哑然失笑,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已经打发她从别处走了,你也趁早回去歇着吧。”
说着,摆摆手便与邢氏分道扬镳。
邢氏心中的猜疑得不到确认,气馁之余就觉得浑身上下疲惫不堪,于是也乖乖回了缀锦楼里安歇。
迎春、绣橘等人见她似有些狼狈,又似浑身舒畅,心下自难免都有些狐疑,却到底不敢质问什么。
而赵姨娘悄悄摸到秋爽斋后,面对的情形就大不一样了,贾探春明面上不得不替她遮掩,转过头就开始声讨她这种水性杨花厚颜无耻的行为。
好在探春终究不敢大声呵斥,赵姨娘又早已经习惯了,左耳朵出右耳朵进的,只当女儿是在念经祈福。
同时她心底下反复揣度,方才和自己一起扛枪的妇人,到底是不是李纨。
其实她压根就没有切实的证据,连稍微靠谱的旁证也不多,可既然已经先入为主的画了靶子,自然是越琢磨越像。
于是赵姨娘便又在假定就是李纨的情况下,开始琢磨这事儿对自己来说有什么好处。
她如今虽然已经从一定程度上取代了王夫人,可却因为贾政的身体问题,让这件事情出现了巨大的隐患。
王夫人虽被迫迁居大观园,却依旧能通过王熙凤掌控家中的大事小情,堪称是退可守进可攻;而赵姨娘虽入主了堂屋正房,却限于贾赦的身体问题,迟迟无法用自己最擅长的方法固宠。
现在这种情况,赵姨娘就好像是无‘根’可依的水中浮萍,不定什么时候起了风浪,就将她给掀翻吹走了!
她这段时间没少为这些事情烦恼,最近与焦顺恋奸情热,也不无借机排遣的意思。
而昨夜的事情却让赵姨娘看到了破局的机会!
如果说她的根基原本是在贾政身上,那现在王夫人能够遥控荣国府内务的根本,则完全系于王熙凤一身。
若能设法替换掉这凤辣子,换成是赵姨娘可以掌控的人,这岂不等同是断了王夫人的根,同时也把她自己的虚根换成了实根?
其实当初跟马道婆合谋下药时,赵姨娘曾寄望于探春能顶替掉王熙凤,但一来事情只成了小半,并没能彻底动摇王熙凤的根基;二来让女儿管家名不正言不顺,终究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再者这死丫头如今与自己势同水火,真要让她上了位,会帮谁还不一定呢。
刨去探春之外,赵姨娘还能指望谁呢?
这些日子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昨夜那人若是李纨的话,这事儿倒就简单了!
两人既成了‘同根生’,天然就有了联盟的根基。
而李纨本就是二房的长子长媳,以前不能掌家是因为王夫人不待见她,才让王熙凤一个侄儿媳妇篡了权——如今王夫人都退居二线了,让李纨重新上位也算是拨乱反正。
恰好贾政又最讲究这些名义上的东西,如今又有些恨屋及乌,劝说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赵姨娘便忍不住躁动起来,恨不能连夜去找李纨问个清楚,再订立一个攻守同盟,好联手彻底打破王家姑侄只手遮天的现状!
却说探春正从切齿责骂转向谆谆善诱,寄望于母亲和自己联手除了那淫贼,冷不丁就见赵姨娘蹿将起来,热锅蚂蚁似的团团乱转,她先是被唬了一跳,继而狐疑质问道:“姨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明白了,要……”
“什么明白不明白的!”
赵姨娘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难掩亢奋的道:“亏是有他,不然哪有这天大的……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说到半截她突然警醒过来,忙一头扑倒在床上,扯过被子蹬掉了绣鞋:“我要睡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探春皱眉打量了赵姨娘半晌,直到赵姨娘的呼吸渐渐均匀,这才满头雾水的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