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着:‘连大太太都有求于他,足见他是个有能为的,日后自己也算是有了依仗。’
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虽不喜焦顺的出身相貌,可一番自我安慰之后,倒就芳心暗许起来,直把焦顺当成了自己未来的依靠。
却说邢氏既然达到了目的,自无心再吃什么野味,急吼吼的便要打道回府、得胜而归。
迎春来时与她同车,如今利用完了就觉得瞧着心烦,于是被她打发到了后面车上。
司棋和绣橘也因此得以陪伴左右。
耳听外面车轮滚滚,盖过了嘈杂的人声,司棋便往前凑了凑,悄声打探:“姑娘,事情可是定下了。”
迎春略一犹豫,便木着脸点了点头。
司棋一颗芳心登时落回了肚里,可瞧迎春面无表情的,又生出些不忍来,伸手握住她的柔荑,问道:“姑娘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不过才……”
迎春横了她一眼,淡然道:“这又有什么区别?左右都已经许了他,只盼着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就好。”
“姑娘放心!”
司棋十分笃定:“若真到了他家,他又怎敢苛待了姑娘?”
贾迎春此时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希冀,认真道:“但愿如此吧。”
因这一番对话,主仆两个倒又重新亲近起来。
再加上绣橘插科打诨,一时竟是其乐融融。
然而等回到家中,刚将那羞人的衣裳换了,秋桐便风风火火找上门来,向迎春讨要先前赐下的头面首饰。
见她态度乖张,司棋不忿道:“姐姐莫不是在诳我们?自来赏下的东西,哪还有往回要的道理?!”
“妹妹这话说的。”
秋桐嗤笑一声:“太太先前是担心姑娘在外面落了府里的颜面,这才暂借了几件首饰——怎么,你们这是要扣下太太的体己不成?”
司棋怒极而笑:“我们哪敢克扣太太的东西,倒是来这边儿之后,姑娘的月例都被克扣了不少,连……”
“司棋!”
眼见司棋直斥邢氏之非,贾迎春急忙喝止她,又对秋桐道:“东西都在妆奁里,你自己挑出来就是了。”
秋桐得意斜了司棋一眼,因顾虑到王善保夫妻,倒没再跟她斗嘴,而是径自寻到了梳妆台前。
司棋见状恨的直咬牙,便搡了绣橘一把,阴阳怪气的嘲讽:“还不过去帮秋桐姐姐分辨分辨,省得咱们屋里短了东西,还要再去惊动她!”
“呦”
秋桐拿腔拿调的往后退了半步,抄着手道:“那我可不敢碰了,免得再被谁当贼给拿了——你们自个找出来,我再带回去就是。”
绣橘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把东西都挑拣了出来。
秋桐又讨了个小木盒,将那些首饰全都装进去,得意洋洋的回了堂屋。
“呸什么东西!”
绣橘追到门口冲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回头气咻咻的道:“太太如今处处克扣咱们姑娘的月例,她身边这几个捧高踩低的就不说了,连那灶上也是狗眼看人低,饭菜的分量是越来越少,连点心也不见往屋里送了!”
司棋咬牙道:“当真是反了他们了——走,咱们先去灶上讲说讲说!”
原本因为和迎春闹了别扭,所以不曾理会这些,如今想着要和迎春一起嫁去焦家,自然少了隔阂同气连声。
“千万别去!”
迎春却半点不领情,拦在门前诉苦道:“错非是你一味的莽撞行事,咱们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那依着姑娘又该如何?!”
司棋恼的直跺脚:“难道就任凭这些下贱东西,一个个骑到咱们头上去不成?!”
“快别吵了!”
眼见主仆两个又要争执起来,绣橘忙拦在中间,出主意道:“能不能让姑爷那边儿想想法子?。”
“这就叫上姑爷了?”
司棋斜了绣橘一眼,心下倒也有些意动,于是道:“那等明儿我寻香菱传话试试。”
“这……”
贾迎春迟疑:“这私相授受的,若被人知道了……”
“姑娘不是说事情已经定了么?”
司棋不以为意:“何况这本就是太太的意思,便私相授受也是被她逼的!”
迎春其实也有心试一试,看焦顺会不会为自己出头,但却不放心司棋的火爆脾气,唯恐她再节外生枝。
于是沉吟道:“还是让绣橘走一遭吧,尽量不要惊动旁人。”
绣橘见自己的主意得了采纳,当家笑着应道:“姑娘放心,我一准儿让姑爷帮着拿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