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是这样。不过,如果不是今天见了寇潇,我听你说的版本还真的以为他是gay,原来在前公司那还没有被掰弯,真是众人皆醉他独醒。”
“谁知道呢。”
“简兆文,你的鉴gay雷达,真的不太行。”
等片子结束,他们还不想入睡,翻出小夕参加的街舞综艺,花哨的摄影棚顺利地把他们引到了和雷正一起去找小夕的那个晚上。喻之美说,你看,小夕是不是特别有魅力,所以雷正才迷得神魂颠倒?
简兆文轻声哼哼:“是啊。”
“困了?”
“还好。”简兆文懒洋洋地说:“为了出钱买雷正的股份,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怎么做到的?”
“秘密。”简兆文当然不会提起自己去找游戏公司的学长筹钱的事情。
不把简兆文的吹嘘放在心上,喻之美脑袋钻在简兆文的肩膀,硌得头疼又靠回枕头:“你知道雷正为什么喜欢戴帽子吗?”
“不知道。”
“之前我们住隔断房的时候,他和小夕半夜突然吵架,被推了一下后脑勺着地,台灯的插头两个铁片就直接插到后脑勺了。虽然进的不多,但是当时活活砸出两个血窟窿。我就住在他们隔壁,跟着他们一起去的医院,满走廊都是血滴,凶案现场一样。”
“这两个人活到现在真的是命大。”简兆文想起雷正办公室柜子摆着各式各样的帽子,哑然失笑。
“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雷正散伙饭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好久没和小夕见面了,他去参加综艺进了总决赛,微博暴涨粉丝,已经找不到他了。”
“真的没什么,就是喝了两百杯酒,吐得到处都是,人断片儿了。”
“没劲。”喻之美鼓着腮帮,一只眼睛翻白眼表示不满。简兆文有些庆幸,手机打通了陌生人的关系也隔绝了不同圈子,不在同一次元,成年人想要发现对方的秘密何尝容易。
喻之美搂着简兆文入睡,迷迷糊糊地想,早就该意识到许须尔的自杀并不像是外界传闻的那些龌龊的版本,只是没想到她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用这样的方式和世界反抗。半梦半醒之间,她觉得自己端着个画板走去操场,打扮和神情还是十八岁的模样。她煞有介事地把画纸贴好,用铅笔勾勒轮廓,几笔下去走势就不太对。不肯认输的喻之美硬着头皮画下去,铅笔放在一边之后愣是没认出纸上的是个湖还是把斧。事已至此,她还是掏出了颜料准备随便涂上一幅,眼前的同学消失了,她穿着现在的衣服,置身在陌生的公园里,她无所谓地画下去——反正公园里没人认识她,路过的人最多觉得她是画画不太好的成年女子,拿出手机拍一张取笑一番罢了。
当她一点点涂颜色的时候,湖对岸的女人有些面熟,失落地靠在河沿边的长椅上,披散着长长的头发,是许须尔——她不再像上学一样扎着马尾,而是把头发披散在肩头和胸前,整个人多了脆弱的美。喻之美隔着湖看她,时不时地用手在脸上拂几下,像是在哭,而旁边有行人来回,还有儿童奔跑又停下来。她颓废得和垂条的柳树融为一体,静静地坐着,又站在树边,灵巧地把自己吊了上去——这一切都没有人阻拦。待到颜料全都干透,喻之美坐在原地,看着许须尔像灵魂一样拍掉身上的土,虚幻的影子换上轻松的表情飘离公园,直到看不见那身影,她慢慢地收起画板。阳光披在万物身上更像是披上一层轻柔的金色颜料,走在暮色里,带着孩子游玩的老人,健身的并不关注对方的夫妻,躲在树丛里你侬我侬的情侣,来拍照的红裙里露出内衣边角的年轻女孩……时间温柔,人和笑容留存在这一刻,也会变作阳光的记忆流淌在公园里,那树上吊着的女孩飘散了,没人知道。喻之美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像缓慢的平行时空里搅动他人的记忆,是微尘,是画面,是一帧一帧的碎片段,走得快了,都像是水。而只要把手伸进水中,清澈和浑浊仅仅由一个动作改变,她便明白,清澈的快乐是痛苦和复杂的生活沉淀了才显现出来的。她就带着这搅浑了的快乐和痛苦从公园走出来,心情和自己的画作一样斑驳。
第二天醒来,喻之美坐在床头片刻,拷了片子去找楼下的欧静荷。欧静荷穿着一身丝质的裙子,脸上还带着妆,看样子正准备出去约会;或者说——刚刚约会结束。她娇慵地往沙发上一靠,像个形状歪扭的瓷器一样听完了喻之美和寇潇见面的故事,转过身一气呵成地摸到了烟:“这世界上情种怎么这么多。”
“你……没有因为初恋姐姐的事情自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