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他去哪里找一个像雷正一样才华横溢又头脑清醒的产品经理,在捋不清头绪时提纲挈领,在需要展望时高屋建瓴?
雷正的表情冷静,又回到和自己第一次见面时的不露声色,不喝醉时很少能看到雷正的真心:“你在不说话的时候是在给昼夜接下来的发展想解决办法,所以没了我也能独当一面了。”
“你怎么这么自信,没有你我本来就能独当一面。只是昼夜是两面,再好的工程师也需要优秀的高阶产品经理,你现在走,我完全想不到后面怎么做到更好。好和更好是需要进阶的,我自己做不到。”简兆文盯着雷正:“你怎么能这么狠?”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走?”
“夹杂个人感情,你是个胆小鬼,没担当。”简兆文坐在原地在口袋里摸烟。雷正像在关怀他:“少抽点烟,不要总是一发愁就抽烟。”
“昼夜那条消息看到了不算什么,你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
“我如果真的好奇,就会顺着你的账号看下去,但是我对用户隐私没有兴趣。”
“简兆文,我就是单单不愿再做昼夜罢了——目前的发展,投资人和行业我都不再看好,我对你没有怨言,就是单纯不再对这个事情感兴趣了而已。”
“你这样下去只会永远是个做小而美app的产品经理,套现就走,人品败坏。”
“那又怎么样呢?”雷正站起身:“初创的东西是最美的,我有感兴趣的就还会下场;现在是我退场的时候了。我先回家,明天我们聊一下具体交接的事情。”
简兆文看着雷正走出门去,第一时间想给喻之美发信息。而看着喻之美的微信对话框,想着半个月前喻之美背着书包离开,把猫托付给自己就去了北京,把手机扔在桌边。
北京的漫天黄沙正让喻之美坐在咖啡厅里擦耳朵。积雪融化没几天就无缝切换到沙尘暴,北方煤城出来的喻之美也受不了。难得需要进市区跑腿,喻之美赶紧享受了一顿英式早茶,勉强找到了一点在上海的悠然和舒适。而望向窗外,黄澄澄的天色让本该是下午晴好的三点变成了暗夜,即便生在北方,喻之美在上海呆了多年,不得不承认,北京的气候可以让人在一周之内就思念上海。
监控里两只猫正在房间里吃猫粮。高速公路捡来的小野猫文文也已经长大了,体型上虽然没有超过噜噜,猫粮吃得一直很惊人。简兆文还在发语音:“老二好能吃啊,噜噜根本抢不到,我把噜噜单独带到厨房去喂,他还要挠门狂叫。”
“你可能得把文文关起来,他比较能抢……”
对方并没有回消息。嘴里的温泉蛋没了味道,黄沙卷着路上的叶子和柳絮,真应景。即便猩哥一口气加了50的薪水,小五的offer直接开出三万块,她也没有对任何一方应允。她并不是那么轻易想要离开上海,一时间没有更好的工作机会,但简兆文是她的家。眼下的确是工资翻倍并且可以赚外快,她又可以在北京拓展些新人脉——这诱惑的确来得更大。
在天通苑租下的房子周围是汽车城,一楼临街是4s店和各种汽车贸易中心,临街店面一楼用来销售二手车,二三楼用来办公。猩哥给未来的招聘和开展二手车业务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喻之美在这儿也直接拥有了一大间办公室,和猴哥在一间,不需要特意去会议室开会。比起上海市中心望出去就是广告公司和前卫的led,现在的窗外是荒凉的黄土和马路,郊区有风刮过,路边就是一阵狼烟。想起简兆文当年因为张江男穿衣服没品位愤而辞职,喻之美心想简兆文还是嫩了点,到在来感受一下这城乡结合部的氛围,他应该可以当场去世。
所以当他在猩总的公司门口看到简兆文的时候,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感觉——这心想事成的程度,绝了。
进了喻之美租的老房子,简兆文脸拉得老长。无非就是北京再普通不过的老房子一楼,晒不到太阳就有霉味,床掉了漆,破窗户也漏风;墙上还有之前租客的孩子画的歪扭粉笔画,水管露在外面满是锈渍;喻之美站在房间里有点局促,简兆文转过身来的表情像是要吃人:“收拾东西,现在退租。”
“喂别像我爸一样……就是租得急没认真找房……”
“这是爸不爸的问题吗?在上海放着花园小阁楼和猫不要,在这儿忆苦思甜?真不知道你在努力个什么劲儿,猩哥一看就是没拿你当自己人,你竟然跑过来卖命。”
喻之美被这话说得生气:“你说我住得不好可以,但是别质疑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