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劲。”喻之美鼓着腮帮,一只眼睛翻白眼表示不满。简兆文有些庆幸,手机打通了陌生人的关系也隔绝了不同圈子,不在同一次元,成年人想要发现对方的秘密何尝容易。
喻之美搂着简兆文入睡,迷迷糊糊地想,早就该意识到许须尔的自杀并不像是外界传闻的那些龌龊的版本,只是没想到她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用这样的方式和世界反抗。半梦半醒之间,她觉得自己端着个画板走去操场,打扮和神情还是十八岁的模样。她煞有介事地把画纸贴好,用铅笔勾勒轮廓,几笔下去走势就不太对。不肯认输的喻之美硬着头皮画下去,铅笔放在一边之后愣是没认出纸上的是个湖还是把斧。事已至此,她还是掏出了颜料准备随便涂上一幅,眼前的同学消失了,她穿着现在的衣服,置身在陌生的公园里,她无所谓地画下去——反正公园里没人认识她,路过的人最多觉得她是画画不太好的成年女子,拿出手机拍一张取笑一番罢了。
当她一点点涂颜色的时候,湖对岸的女人有些面熟,失落地靠在河沿边的长椅上,披散着长长的头发,是许须尔——她不再像上学一样扎着马尾,而是把头发披散在肩头和胸前,整个人多了脆弱的美。喻之美隔着湖看她,时不时地用手在脸上拂几下,像是在哭,而旁边有行人来回,还有儿童奔跑又停下来。她颓废得和垂条的柳树融为一体,静静地坐着,又站在树边,灵巧地把自己吊了上去——这一切都没有人阻拦。待到颜料全都干透,喻之美坐在原地,看着许须尔像灵魂一样拍掉身上的土,虚幻的影子换上轻松的表情飘离公园,直到看不见那身影,她慢慢地收起画板。阳光披在万物身上更像是披上一层轻柔的金色颜料,走在暮色里,带着孩子游玩的老人,健身的并不关注对方的夫妻,躲在树丛里你侬我侬的情侣,来拍照的红裙里露出内衣边角的年轻女孩……时间温柔,人和笑容留存在这一刻,也会变作阳光的记忆流淌在公园里,那树上吊着的女孩飘散了,没人知道。喻之美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像缓慢的平行时空里搅动他人的记忆,是微尘,是画面,是一帧一帧的碎片段,走得快了,都像是水。而只要把手伸进水中,清澈和浑浊仅仅由一个动作改变,她便明白,清澈的快乐是痛苦和复杂的生活沉淀了才显现出来的。她就带着这搅浑了的快乐和痛苦从公园走出来,心情和自己的画作一样斑驳。
第二天醒来,喻之美坐在床头片刻,拷了片子去找楼下的欧静荷。欧静荷穿着一身丝质的裙子,脸上还带着妆,看样子正准备出去约会;或者说——刚刚约会结束。她娇慵地往沙发上一靠,像个形状歪扭的瓷器一样听完了喻之美和寇潇见面的故事,转过身一气呵成地摸到了烟:“这世界上情种怎么这么多。”
“你……没有因为初恋姐姐的事情自责吧?”
“拜托,都是成年人,没有人会用别人的死惩罚自己,除了郑择演那个蠢货。我没有那么强的罪恶感,如果谁都要搞守节这一套,我对着电脑里那么多寻短见的人,自己不要活了。”
愣在原地的喻之美笑着说:“也是,你毕竟是荷姐。那我走了,去郊区拍车。”
“等一下。”欧静荷抬起头:“那个什么文艺电影,留给我,我有空看一下。还有,我的那辆宝马摩托我准备卖掉,你有空的话帮我留意买家,给你提成。”
门刚刚关上,欧静荷就打开了电脑去看那部文艺片。她对别人抑郁症自杀还在念念不忘的缠绵故事没有兴趣,主要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毕竟刚刚离开的男人和她吵了一架。本来在工作上认识,觉得各方面都很谈得来的男人,在离开之前突然冲动地说了一句想和她共度余生。看到自己大惊失色,男人还忘情地补了一句:“我只是觉得,和你这样有正义感的女人一起生个孩子会不错。”她仓皇地压抑着自己恶语相向的欲望,把男人礼貌地恭送出门,自己在房间惶恐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喻之美及时地来敲了门。
什么正义感,什么共度余生,这些词没有一个和自己有关,男人怕是翻错了字典。她做好准备迎接新的爱情了吗?完全没有——尽管她曾在昼夜的账号玩笑般地说,休整一段时间之后要出门邂逅新的男人。男人最迷人的两个瞬间,暧昧升温到即将唾手可得,以及曾经沧海难为水后,他看着你眼神依旧痴狂——不是自己男朋友的时候最迷人。这两种目前的男人的确都有那么一点点,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没能踏出拥抱的爱情新一步,欧静荷自己也没想明白,只觉得电影里那个女孩,样貌生得真的不错,纯天然的女孩永远比整形来得舒服多了。
至于那个什么抑郁症演员的故事,她光是听到都心惊肉跳——初恋姐姐现在还经常在她梦里出现,说不会害怕当然是骗喻之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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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我坚持追寻命中的一半,强硬到自满
这房间里坐着无数个她,数现在的她最安静。她每打一个字,都像和曾经的自己打招呼,你好吗?我很好。我现在是不是比从前老了不少?但请你们不要吝啬,请夸我一句,依旧是年华里被眷顾的女人。
欧静荷梦醒的时候,正夹在窗和窗子狭窄的缝里,这是她住进小马哥房子之后,渐渐找回来的儿时的习惯。这些她都不那么在乎。毕竟在狭小逼仄的房子里长大,在青春期时和邻居在狭小的走廊相逢,下意识地用胸靠着墙,又被人恶趣味地挤压一下后背的感觉很糟糕。那种隔着好几层还硬要去感受自己胸部厚度和柔软的男人,欧静荷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提起,读大学搬出弄堂,室友无不在说六人间太过拥挤,只有她一个人默默整理床铺,甚至有点恐高,上铺翻身太用力摔到地上,是真的会五脏六腑都痛。她那么努力读到了硕士,申请了留学的机会,遇到高远时总有一种又被逼到巷子里压住胸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