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兆文用力扯了一把雷正:“本来也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但是公司东西都贵,省着点儿砸……装修费钱。”
雷正脸上视死如归一般地走进去,两个人互殴一场的架势虽然是司空见惯的场景,简兆文依旧第一反应是雷正桌子上那台iac——两万多,砸碎就是一笔经费。这个念头也许有点对不起雷正,但此情此景之下,保障公司财产是创始人的本能,简兆文当下想报警把两个人直接送进局子里的心都有了。而下一秒,雷正被竹剑狠狠劈在了头顶,那一声脆到喻之美和简兆文都觉得雷正骨头快碎了,跑过去时果然看到雷正的黑发里淙淙流下一条血痕。简兆文赶紧开了灯,喻之美拿了桌上的钥匙关掉了楼下捷豹的哭嚎,办公室只有他们四个人,灯光毫无预兆地给了他们同舟共济的温暖。
走到一半的简兆文拦住喻之美,不再靠近相拥哭泣的两个人。想起喻之美说过,小夕虽然非常有性格魅力,但是家境并不很好,加上取向的问题,一直不被名门的雷正家承认。简兆文现在明白,如果小夕去参加一个要在网络上播放的节目,舞蹈的风格和冠军的实力肯定会令很多人注意,而雷正多年隐居藏起来的性向,谜一样的情侣身份,以及现在正在上升关键期的昼夜都会受到波及——这年头拥有关注就是双刃剑,一道锋芒亮给别人看,出鞘收鞘就不可避免伤到自己。
雷正应该是在录制节目之前去和父母摊了牌。这么多面一直阻拦小夕去比赛,小夕违背内心去做广告,都为了做一个雷正身后的“正常人”。得了冠军后节目组再三邀请小夕,第一期剪辑就给了大量的镜头露出,他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太久。而即将被全国的观众看到的新生代舞者,正跪坐在自己的爱人面前痛哭。
“带我去见你父母……我要告诉他们我并不丢人。”
“我已经和我爸妈断绝关系了。”
小夕钉在原地,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说得出话,跪在雷正身边,带着哭腔:“你该先告诉我。我可以和你分手,但你怎么能为了我和父母翻脸。”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雷正的额头在流血:“我也受够了你和我打架了,索性被你一刀劈死。”
“你怎么这么傻?”
“你值得我这样做。我也试过逃开你,离你远一点,做个花花公子,但是我这辈子就不能做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不信风水,但红磡可能就是个邪门的地方,别人都是牵着根红线,我是被你套了镣铐。”
“雷正。”小夕顿了顿:“再给我几个月时间,我会红的。在地下跳舞没有意义,我要证明给你爸爸看,这世界上不止有你欣赏我,我也不是他所想的小城市里来的伪娘,不是怪人,我的心理认同是女性,并不代表我是错的,是恶心的。”
“别说了。有错的是这个世界。”
喻之美和简兆文站在那盏灯光之外,光圈里的是另外一个世界,与她和简兆文没有关系。而光是目睹这一切,喻之美就紧紧地握住了简兆文的手。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少年时期我被我爸丢在不同的城市借读,读昂贵的私立学校,还要付离谱借读费,他觉得是一种文化吸收,导致我从来交不到朋友。我曾经认定不会有人真心爱我,但你只爱我一个人。而且……我也许不是一个只会爱一个人的男人,但你只有我。也许这辈子,我只能和你拴在一起。”
“所以?”
“我总要为你做点什么。”雷正因为头顶疼,说话都在颤抖:“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再总是这么暴烈了,雷正去家暴中心会很丢人。”
“那你也不能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