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忽想起三年前认回她时,她还没他肩高,面黄肌瘦的如根小豆芽似的,他原以为她生于乡野,被那对农户教不出什么样,甚至有些后悔认回她,那对农户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不停。而她竟毫无怯意,甚至是落落大方的上前,冲着他笑得一派天真:“我听我爹娘说你是我父亲,今日是来接我的,我跟你回去,你让我爹娘从地上起来。”
对于她的全心信任,皇帝一愣,几乎是情不自禁的道:“你不怕我把你带回去,会跟着我受苦吗?”
“不怕,因为你是我父亲呀。”十一岁的晚晚笑得那么真诚。
有那么一瞬皇帝忽想将她叫回来,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这些年沈家在朝堂一家独大,屡屡挑战他皇权,令他越发寝食难安,若晚晚当真能仗着自己的姿色和见不得光的身份绊倒沈砀,便是帮自己兵不血刃的除去沈砀这一心腹大患,那么他牺牲个女儿又如何?
思及此,他眸底闪烁不定的犹豫里最后一点慈爱也消失了。
皇帝看向近侧的玄夜,厉声问:“晚晚这几日可有异常?”
玄夜忙恭敬道;“并无。”
“继续盯着她,若有异动立马通知朕。”
玄夜送走皇帝,另一名暗卫对皇帝此举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出声:“若想派细作去沈砀身边,咱们有的是女细作,哪一个都会比公主做的更好,可为何皇上弃了咱们,竟屈尊降贵的派出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去让人糟蹋?”
“常人的七情六欲你有么?”
“没。”
“那不得了。咱们做细作的,哪个不是早屏除了七情六欲,一心为主子做事。如将咱们放在沈砀身边,以沈砀机警,恐怕咱们还没在沈府站稳脚跟,便被他识破杀了,而公主却和我们不同,她除了是貌美娇弱会令男子怜爱的女子外,她还是个拥有贪嗔痴鲜活的人,只这一点就足以令沈砀相信她是个常人,而非细作,这样趁手的美人刀皇上怎会放着不用?”
而还有一种可能,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沈砀当真被公主美色所迷,将来说不准碍于公主和皇帝的关系,对皇帝手下留情了呢?
这厢,季迎柳快步走出驿站不远,便闪身入一条暗巷,捂着嘴巴后背贴着墙跌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原来父皇对她的父爱,从头到脚竟全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