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静低头看向自己的家, 那栋经常出现在自己梦乡的破旧的黄土房。年代久远,下雨的时候到处漏雨,有一次她下大雨, 她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和妹妹盖的被子已经被水打湿,盖了多年的被子像灌了铅一样沉。
房顶上的茅草多年没换,已经发黑发霉。每年她娘都在念叨要将茅草换了,可是每到割茅草的季节,她的书本费就像一座沉沉的大山一般压在她娘身上,最后割来的所有茅草都卖了出去。
茅草价贱,就算是割了沉沉的两大捆,走三个小时的山路到了镇上,也只能卖五分钱。
如此两个五分钱,可以给她买一只铅笔。
看着这片熟悉的土地,康静的眼泪忍不住地流淌。
她虽然出生在贫穷的人家,但是学习成绩一只很好。她爹脚天生带残疾,干不了重活,家里所有的重担都落在她娘身上。
可是她娘就算是累死,也要送她读书。村里的其他人都劝她娘,这么个丫头,会写自己的字就了不得顶天了,送她读这么多书做什么呢?
她娘听了多数时间只是沉默不言,少时间会笑道:“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哩,俺静静可不能像俺一样做睁眼瞎。”
康静成绩好,但是她娘从来不会在村里说她成绩好,也不许她说出去。
康静知道她娘送她上学有多不容易,她自己家的茅草屋上盖的茅草都已经沤烂了,她娘都舍不得换,像那种巨大的茅草胆子,她娘每年到了茅草收割的季节,每两天要挑一旦去镇上,挣五毛钱,给她存着学费。
康静小学就是在镇上上的,她上学上得晚,九岁了才上一年级,到初中的时候,已经十五六岁了。这里普遍都是这样,年纪太小的孩子吃不得这个每天要步行六个小时的苦。
即使年纪稍大,还是有很多孩子吃不了这个苦,早早地就辍学。
康静一直咬牙坚持,她想她娘那样难都要送她读书,她每天走六个小时的山路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这样一直到了初中。
初中要住校了,她每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要将一周的干粮都带上。
细面满头是不可能会有的,她带去学校的红薯洋芋,都是她娘从自己的口粮中省了又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