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云飞。”她叫醒某个正在神游发憨的,带他穿过塘边其余五条砍料线,抵达腌料处。
同样紧邻篁桶,但漂塘南面离山溪更近,热意比北面儿消减几分。
山溪清而涓细,腌料用的灰釜就建在岸旁,总共十处,分槽后每槽五只。
“灰釜”这个名称是宛阳纸家独创,“灰”是指石灰,“釜”则指无足之锅,不过不是圆锅,而是口九尺长的方锅。
灰釜一端深一端浅,兑匀的石灰浆洁白细腻,聚在深处,腌料师傅将页料没入其中,面向它站去浅岸,取过一柄两齿钉钯,使劲钉入白料缝隙间。
页料捆系牢固,砍料师傅的钉钯带着它反复浸、捞、抖、沉也绝不会散,几番下来,石灰浆细密流遍白料内部,乘势拉来面前便算腌好一页。
经灰浆腌好的白料自此改名为“灰竹料”。
出釜的灰竹料需及时堆进堆场,挨着篁桶搭建起的料蓬便是,正如篁桶外砌了石块,堆场背后也砌有石壁,灰竹料紧贴石壁而放,堆时讲究整齐排列、层层相嵌。
如今的嫩竹料堆上一两日便能入篁桶——
介绍到这里,令约戛然而止,盯住云飞。
杏眸水亮亮的,宛如洞悉了一切,云飞脖颈微僵:“姐姐怎不说了?”
“我听说你这两日学得颇多,怎么还问我这些?”
被发现了么?
云飞讪讪,不自觉地带上些撒娇语气:“多多益善嘛,何况姐姐说得更为动听呢。”
“这样啊。”
她似信非信地喃喃声,云飞装作甚么也没听见的模样,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