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雷玉帝君与度厄星君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冷悌着来人,他的左脚正如坊间所言那般包裹着,白绢处渗着阵阵药香,昔日拿在手中的长生桃扶老如今成了支撑身躯的木架。
他早已料到名舞月会来练霄宫,也早已料到他定必来找睿姬,是以他在益算星君的禀告后,许了名舞月入宫,而自己也在度厄星君的陪同下来到此地。
“小神等见过南极真皇!”
“鬼帝若此番前来为了‘四辅’之平稳,老身很是乐意与你详谈。若仅是为了儿女私情,请恕老身不得空。”雷玉帝君疏远的态度让名舞月更是觉得他有心隐瞒着什么。
“小神此番前来却是因着菡萏之事,欲要与帝后娘娘详谈。小神知晓,菡萏每每遇上烦心之事便前来谒见帝后娘娘,是以小神很是期盼能从帝后娘娘口中得知一二。”名舞月的开门见山引得雷玉帝君暗自恼火。
“那厮是你妻,这性好如何,你当真懵然不知么?身为枕边人的你,颜面何存?”雷玉帝君恼火地把支撑身子所用的木架重重地敲在地上。“罢了,你乱了圣王历劫之事,老身权当就此揭过。若无旁事,烦请莫要再来练霄宫!”
雷玉帝君柱着木架别过身子,这脸容比适才更显得疏远冷凛,仿若早已无心于眼前的乱局。那张鲜少示人的年轻容颜见不得因着责骂而舒心,反倒更显得寂寥与无奈。
“诚然帝君教训得是!小神之事,还望帝君成全!”名舞月硬着头皮应诺。
“睿姬娘娘如今被禁足,寻常神仙一概不许谒见。”度厄星君无奈地替雷玉帝君回话,此事诚然是睿姬娘娘处事不妥所致的。
雷玉帝君本就知晓其脚伤乃是睿姬娘娘故意为之,不去计较不过是不欲伤了夫妻情分;然而这睿姬娘娘竟行了畏罪潜逃之实,着实惹得雷玉帝君心烦气躁。是以,才惹得雷玉帝君不顾情分对她禁足了。
“小神心中尚有满腹疑窦,还望帝君恩准!”名舞月撩开长长的衣摆,扑通一声跪在雷玉帝君身前,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睿姬,不宜会客,你就此死心吧。”雷玉帝君看着被侍卫推开的庭院大门,径自柱着木架慢慢步上台阶。“此外,烦请捎带一句于鬼后:睿姬此生与她终是无缘,莫再牵扯了。”
无人知晓雷玉帝君道出此话之时,乃是怀着何等悲切的心情。在场的神君只知,雷玉帝君此话着实让人灵台如受雷劈一般。那个柔弱的、已孕育三个孩儿的帝后娘娘,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西荒公主,两人竟是活生生的一对断袖恋人?!
这一切的乱局,似是在须臾间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睿姬娘娘屡屡协助鬼后菡萏,鬼后菡萏因何不愿孕育孩儿,在此刻已然冰释前嫌了,一切的谜团就揭开了。
“敢问南极真皇乃是何时得知此事?”他与南极真皇才是这神界仙界之内的大笑话,而她们不过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罢了。勿怪菡萏不曾因他为老天帝幺女动心之事而难过,甚至在其大闹半天崖之后,恳求他将其收房,原是她一直心有所属。
名舞月的话让雷玉帝君停了脚步,本以为他会显露出自身的怯懦,然而侧目之时却又是那般的从容不迫,他径自柱着木架艰难地跨过门坎,将欣长的身姿没入门扉之内。
“睿姬之事,老身素来知晓。”
七万年前,他于鹿吴山上与蛊雕异兽大战了七日,因着灵气耗尽而坠入睿姬所在的洞府之中。醒来已是三日之后,而他身上残破的衣衫早已被人换了一身干净如新的,他所处的洞府之内拐入一道人影,那仙君对于他的醒来并不稀奇。
倒是他不自觉地把身上的衣衫拢合,这仙界之内不知何时兴起了一道断袖之风,好歹他也是个正常无比的神君,且对于断袖之事乃是深恶痛绝的。
那仙君捧来一碗药汁,嘴里说着些注意休养的事儿。雷玉帝君感觉兴许此人乃是一介地仙医者,前来照料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喝过药汁,他因着胸腔处负伤极重又再转入沉睡之中,待得他灵台清醒已是七日之后。
他虽是醒来却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四万岁的睿姬抱着一个布娃娃趴在床沿边上,一双水眸瞪得如天上的繁星般,看见他有幽幽转醒之征兆,那张娇俏的脸容跃上喜悦之色。她极为兴奋地对怀里的娃娃道:“你看,若非师傅认出他是九重天宫的南极真皇,他定必被我阿爹扔出洞府,由着鹿吴山的猛兽将其撕碎。话说,他当真福大命大,除却坠入洞府之时砸伤了阿爹与师傅的贵客,这身子竟毫发无损。你说,他为何这般耐睡?”
眼看躺在床上的他一动不动,睿姬没好气地继续抱着娃娃嘟囔:“此事算是那神君倒血徽么?被此真皇一砸,竟生生地压断了腿。一眨眼,我已到了婚配的年岁,是以我师父黎山老母才引荐这位居于东海的龙族神君。我不懂,阿爹与阿娘又非不知我耐断袖之事,为何还答应师傅非要我出嫁?哎,于‘情’这一字,诚然我素来不知我该有何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