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什么?老五日后可是要当官的,这伤了腿可怎么办哩?这不苦了他这几年辛苦复读啊!”方老婆子瞧着幺儿往日那俊俏的脸青的青肿的肿,一条腿血肉模糊,不禁悲从中来。
两个儿媳妇听了婆婆的话都悄悄翻了个白眼。
辛苦?我呸!
王李二人听了一耳朵不明所以,瞅准机会上前,一脸关切地问:“方家婆,你这是……哎呦,你家老五这是怎么了呀?哎呦!快点快点,火盆赶紧再舔点炭来,哎呀……怎么伤成这样子?”
方婆子叫了老邻居的叫喊声一腔恨意又被勾起,“都怪那丧门星!资本家的闺女果然没好的!绝户种!她刚过门就敢跟我别脸子,装病装的下不来床,只有我那疼媳妇的老五以为她真的病得重,昨个那样大的雪,非得出去给她上镇医院拿药,结果去了一整日也没回来,我以为风雪大他留在镇上过夜,谁知他急着回来送药半道上拖拉机打滑,给他甩到山坡下头,那开车的把式烂了心肠竟就屁股生烟跑路了,今早有猎户进山才搭救回来!呜呜呜……我可怜的老五……”
王李两个婆子心道,你不也是连生两个姑娘才生得儿子?如今倒也好意思挑剔起刚过门的小儿媳妇的。但面上就什么也没说,只应和着说道:“真是可怜的呀……”
这时,方老三背着个须发斑白的老医生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娘,医生请来了!”
于是方家又一次沸腾起来,帮着挪人的、烧水的、递剪子棉布条的、找烈酒的,一番折腾后,方老五终于被清洗完创口上完了药接上了骨,又吃了几个消炎药,挂着针气息奄奄地躺在烘得暖呼呼的被窝里。
狠狠围观了一场的王李婆子也心满意足地回去睡回笼觉了。
但方家人不知道,方老五最终没能撑到天亮。
凭谁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又流了一汪血也活不了。方老五能气若游丝地撑到医生上门已经算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