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沅拢了拢斗篷, 低头走得更快了。
另一头, 江问舟早已回到了他的出处。
靠着倒夜香的宫门,一间低矮的小廊房,墙上斑驳露出了黄土,这间屋子顶小, 位置朝向都不好, 夏日日头西晒, 活像个烤炉, 因此只住了他和另外一个牛马司叫福德的小太监。
福德才十二岁,在马厩里干洗马的活, 有时候就跟马睡在一块,马厩都比这屋里舒坦凉爽, 毕竟宫中的马都是祖宗, 轻易疏忽不得。
他坐在里间的小方凳上, 挽起了裤管,膝盖与小腿青紫一片, 脚踝肿得老高, 前胸后背, 胳膊额头都破了, 模样真见不得人。
他进宫后, 因识字,便留在掖庭算了半年账, 后来又被分去伺候过宫妃,后来又沦落到此处,白日里帮衬着抄写文书、布告,晚间还要替典狱司轮班值守锅炉房,典狱司里的炭火、热水是日夜不能断的。
若是要上刑,一晚上就能把热水用光了。
“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煤了!”
福德抱怨着迈进门来,他生得一张马脸,脸颊上还长着坑坑洼洼的麻子,据说是小时候得了天花后留的疤,眼睛也不大,细细长长,实在谈不上好看,用福德的话来说便是,若是他生了江问舟这样的脸,指定都当上御极殿的秉笔太监了。
跟在圣人身边,御极殿里头的太监通通都得模样清秀,就没个丑的。
江问舟正给自己上药,福德一扭头便见着他的惨样,大叫一声:“呦,你这是摔了还是跌了,怎么弄成这样了?”
江问舟沉默地解开了一直藏在怀里的油纸包,解开了将草药分作几处,敷在身上伤患处,之前被捣出来药汁又被碎渣吸饱了,成了糊糊状,正好合适涂抹。
草药冰冰凉凉的,慰藉着伤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