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安迅速洗换出来,就瞧见他那一向身上非黑便白的沉闷师父,裹在藏蓝的绒袍里,卷了几下长拖拖的袖口没卷上,干脆脱了拦腰系上。露出里头霞红的底衣,靠脖的两颗盘纽敞开着,披散一头乌黑的湿发,胡碴也刮尽了,面如净玉,剑眉飞鬓。
除却眉骨上的一道长疤,让本来就寡漠的一个人,更显凌厉。
铭云盘腿坐在厚毡垫上,垫上吉祥万福的彩编纹样拥得中间的人如陷花团锦簇。他手里拿了块棉巾裹在头上擦着,看见小徒弟同样湿着发过来,伸出一只手,冲对方招了招。
赫安慢吞吞地过来,在旁边坐下。
“之后有什么打算?”铭云问他。
他们已从扎格处了解到,新王残暴不仁,这五年来耽于酒色,横征暴敛,不得民心。赫安从前大王子的身份,或可一用。
“扎格一直在私义民军里,我打算,去试试。”赫安的中原话已经流利许多,出口的决定也愈发坚定。
“嗯。”铭云听后,只简短一应。
赫安抬眼望他,不知师父这是赞成还是反对,毕竟护送他到这里,已算仁至义尽了。他也想问,铭云之后的打算。忖度了半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仿佛不开口,这样的日子就能一直延续下去似的……
铭云擦罢自己的头发,将那棉巾展开,往外一抖。他就受不了这小子深深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有时绿幽幽的像匹捕食的狼。有时又深切切的,不言不语,看得人同样心里发慎……
“唔!”
赫安尚不知为何,就被他师父兜头拿大棉巾裹了,搂着湿发毫无章法地一顿揉搓,气愤地挣扎了几下,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