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朱愣了许久才低头瞧去,白色的、毛茸茸的狐狸拘谨的趴在她怀里,缩着手脚,和他平时大大咧咧的睡姿太不一样,就像第一天被她接进一寸方船上时差不多,顾虑着什么,放不开。
可能在怕她责怪?
其实她不会的,不仅不会,还很情愿?
玄朱望着他,不自觉想起小时候,她也曾在第一次坐在他怀里时紧张、忐忑过,担心自己会不会压到他,他会不会嫌弃自己?
她束手束脚,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很久才敢在他怀里乱动,他是一样的吗?
也在忧心被她厌恶?
玄朱摸了摸他的小耳朵,睡梦中的狐狸有些感应,耳朵尖抖了抖,没让她碰。
玄朱也不勉强,只轻轻地皱了眉头。
怎么可能讨厌,他可是那只随意走进她童年,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她小时候添了许多乐趣,让她枯燥乏味的一生多了些色彩的狐狸啊。
讨厌谁都不可能讨厌他。
也许还很喜欢?
其实喜欢是什么?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道难题,她分辨不出来,但她知道他和修炼一样重要,都是日常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喜欢修炼,享受修炼,觉得修炼的时候是快乐的,和阙玉相处时有同样的心情,那应该就是喜欢吧?
玄朱阖上眼,重新开始调息。
她不知道怎么让他放松,但她晓得一旦她不闻不问,不驱逐他,慢慢的他胆子就会大上许多,和她当年一样,很快就可以肆意躺在他怀里恣意困觉。
说起来她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小时候是她缩在他怀里,现在好像互换了一下,变成他躺进她怀里。
玄朱长睫毛颤了颤,想睁眼再瞅一瞅他,半响作罢,收敛了心思,将注意力搁在修炼上。
就这么安静的过了小半个时辰,拘束的狐狸终于动了动。
先是一条后爪伸直,踹在了她手臂上,很快便是一抖,可能已经意识到他现在不在床上,在她腿上,蓦地坐起了身。
笔直笔直立着躯体,紧绷了一会儿,看她没有作为,才又慢悠悠躺了回去,这回换了个姿势,从趴着,变成了正面朝上,瘫着手脚,脑袋枕着她的手腕,呼呼又睡了过去。
比刚刚的睡姿要稍稍适宜了些,身子也要轻松许多,算是个小进步?
玄朱没管他,看他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内接连伸手伸脚,爪爪展开又合起,再展开,再合起,反反复复。
她知道这是他睡舒服的表现,平时刚吃完饭他也会这样,睡着睡着发出得劲的呼噜声,脚趾头分开,虚虚的踩在空中又收回来,再踩再收。
这还不是最安逸的,最快意的时候他还会打滚。
玄朱刚这么想完,便见他自在的翻了个身,在她怀里打了个滚。
玄朱一怔,狭长睫毛上扬,睁了眼眸勾头看他,足足望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又拢了神专心打坐。
中午惬意的时光过得很快,极寒之地的太阳本来就少了可怜,没多久便整个褪了下去。
一旦没了阳光,外面的阴寒会迅速爬上一寸方船的防护阵法,屏障内片刻而已,已然结满了霜,阙玉的狐型就等于赤着身子,又没带被子枕头,直接躺在她怀里,受不了,很快便会醒来。
玄朱刚准备释放三昧真火,便见他浑身一抖,蹬了蹬腿,幽幽睁了眼,慢悠悠从她怀里坐起身,刚睡醒望着四周还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下地走动。
他不远处正好有颗球,像是滑倒,又像是刻意的,阙玉往那边一倒,把球弹去一旁。
得逞了就很开心,勾起嘴角笑的得意,身子也翻了翻,露出白嫩的肚皮。两只前爪伸直,脚也蹬起,白嫩的肚皮颤颤巍巍拉长,细嫩的肉袒出,柔柔的一层白色奶毛根本藏不住。
他自己似乎也发现了,身子一歪,成侧躺着,把小肚子上的嫩肉遮起来。
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像是干过无数次一样,熟门熟路起来喊她做饭,和早上一样,要吃煎的煎饼,再多加两个蛋,煎饼太干,配上蛋汤才好。
玄朱没有意见,撑起身子站起来,与往日无异,到厨房净了手做准备。
阙玉什么都不会,安安心心当个小废物,快快乐乐在甲板上玩。
船上其实能供他耍的东西不多,他翻遍了里里外外,也只有球和花而已,他只好继续自己的大业。
玄朱又听到了刺耳的声音,阙玉闲不住,再次跑去角落用爪子划拉,这边一道那边一道。
《狐狸的饲养》里解释过这种行为,有些狐狸,尤其是公的,有领域意识。
他觉得哪里是他的,就会在那里打上痕迹,要么尿上尿,要么用爪子划,让别的狐狸瞧见了自觉离开。
阙玉到底是人,不乱撒尿,只能用爪子做记号,他以前在船舱内时,把后面当成自己的地盘,所以抓痕只在后面,现在看来是把甲板也当成了他的,开始霍霍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