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尚坐在旁边看了半天都没办法能看出来他们指的是什么，但是他也看明白了宋药和赵晓东是在挑挑拣拣。

这俩小孩可不傻，他们知道了外国是有技术封锁之后，就算是投稿也是选择他们认为的无关紧要的论点去投。

投稿这种期刊还藏着掖着，马尚一开始就不觉得他们能发表上。

要是早知道的话，他肯定会不好意思自己的名字在上面的。

但现在，这不是已经发表了吗？

马尚飘飘然，对着舍友说：

“我是真没想到啊，老师跟我说他们年纪小，又不是首都本地人，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多照顾照顾。”

“结果，现在变成他们照顾我了。”

舍友们：“……”

他们觉得马尚实在是太欠揍了，冲上去集火了一波，最后还是马尚大喊着他要请客，大家这才放过了他。

说实在的，宋药之前在科大里没少各种活跃。

像是68计划负责人啊，考场的时候做调查问卷啊，经常出没在各种小吃店，遇到了师兄师姐，不管是哪个专业的都能聊上那么一两句之类的。

都知道他是个小天才，也知道他挺厉害。

但是那种虚飘飘的知道，都没有一篇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来的有冲击力。

马尚的一舍友简直悔不当初：

“我要是知道跟着宋药能有这么大的好处，我当初就应该也去谷老师那的。”

另一个舍友不解：“不是，你想要跟着宋药干，跟谷老师有什么关系？”

“马尚如果老师不是谷老师，谷老师会让他照顾宋药吗？他要是不照顾宋药，会帮宋药的忙吗？要是不帮忙的话，那这论文上也不会加他名字啊。”

一通逻辑猛如虎，其他舍友都用着一脸“你强悍”的表情看着他。

只有刚喝了两口小酒的马尚被提醒了：

“对！我还要感谢我老师，要不是他，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认识宋药他们。”

其他舍友们都喝大了，也起哄着说当初就应该一起拜入谷老师门下的。

谷老师路过这个小酒馆，看到里面貌似是自己学生，疑惑的进来打算看看。

结果一群人看见他就跟看见亲爹一样，扯着嗓子喊他老师，还有一个直接跪在地上说要给他拜个早年。

谷老师：“……”

他最后简直是落荒而逃，第二天马尚来找他道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先被老师劈头盖脸一通骂喝酒误事。

马尚挨了骂依旧高兴，高高兴兴的就去这宋药和赵晓东道谢。

他叭叭叭说了一通“非常感谢你们愿意看在谷老师的面子上加上我的名字，你们不知道，我爸妈知道这件事之后都乐疯了，也让我好好感谢你们”如何如何的。

正在努力架构飞机模型的宋药听得一脸懵逼：

“我们什么时候看在谷老师的面子上加上你的名字啦？”

马尚一愣，下意识的就说：“那，那论文上……不是有我的名字吗？”

宋药点头：“是呀，是有啊。”

马尚重重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他白高兴了呢。

然后就听见宋药用比他还疑惑的语气问：

“可是马师兄你为什么要以为我们是因为谷老师才加上你的名字呀？”

马尚被他这一问给整不会了：

“大家，大家不都这么说吗？”

宋药放下飞机，比马尚还懵逼：

“为什么这么说？要是我们是因为谷老师才加上你名字，那我们直接加上谷老师的名字不就好了吗？”

马尚被他这一通反问给弄的也有点懵了。

他懵了好一会，才弱弱的说：

“那不是因为……老师是我的老师，然后和你们的关系又好，所以你们就把我这个学生也给加上了……”

宋药吃了一惊，就连正在做机翼的赵晓东都一脸震惊的抬头看了过来。

“马师兄，你以为我们给你开了后门吗？”

被他们用“天啊你怎么会这么想”眼神看着的马尚：“……也，也不能说是后门吧，就是，帮我镀镀金……”

宋药现在已经知道镀金是什么意思了，所以他更震惊了：

“不是呀，你根本不用镀金呀，你本来就是金子，也不对，我是说，这个第四作者是你该得的呀。”

马尚愣了：“我，我该得的吗？”

“对呀！”

宋药超级肯定的点头：

“因为这个论文也有你的功劳，所以才会有你的名字啊。”

一向大大咧咧的马尚此刻是真的有点无措了。

他下意识的张张嘴：“可是我没帮上多少忙啊……”

“怎么会没有。”

宋药给他算：“你看你上个礼拜，当时我们都回去睡觉了，只有你留下来了。”

“还有有一次，你直接熬到了半夜。”

“对，我们每次要你帮忙的时候，你都不问一声就过来了。”

赵晓东补充：“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是每一次，这都快一个月了吧？”

“是呀。”宋药记性好，所以他记得可清楚了：“有的时候你就算是吃饭的时候被我们拉着走，你也最多去买两个馒头就来了。”

所以在这方面，两个小朋友都很肯定马尚的付出：

“马师兄，如果你真的没有一点本事的话，我们肯定是不会加上你名字的呀，因为这个论文有你的功劳我们才会写上你名字的。”

“对。”

赵晓东脑洞大开：“要是我们真的是按照你说的那种，开后门把你给加进来的，我们为什么不加上原江哥哥呢？”

“对呀。”

宋药觉得他这个例子举的特别好：“原江哥哥可跟我们的关系是最好的，如果开后门，我一定写原江哥哥的名字。”

“但是在科研上面，我们绝对不会开后门的。”

“对。”

赵晓东和他一唱一和：“科研是很严肃的，不可以因为交情就干嘛干嘛，那样是不对的。”

宋药重重点头表示肯定，然后想了想，去问赵晓东：

“这句话是谁教我们的来着？”

教他们各种话的人可多了，赵晓东想了想：

“好像是老师吧，应该是她。”

宋药也想起来了，对，就是何老师。

在他们还在星河县的时候，当时两个小孩想要让何老师也脸上有光，被大家夸夸，所以试图把她加到他们的新发明上。

当时知道他们目标是往科研发展的何老师先谢谢他们想着自己，然后又夸了他们的小发明真不错，最后就说了这么一番话。

她说：“科研工作者和别的工作是不一样的，尤其是你们还打算，不对，你们现在已经在为国家做事了，所以在这方面就更加不能马虎。”

“一个人有多大能力就会被冠以多少荣誉，如果能力与荣誉不匹配，在这样的工作上只能是害人害己。”

宋药和赵晓东当时还懵懵懂懂，但不妨碍他们把何老师的话记下来。

还是那句话，就算是一时半会不能理解，他们记下来，早晚都会明白的。

宋药叭叭叭的再把何老师当时的原话照搬了过来。

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马尚;

“马师兄，你怎么可以觉得我们是给你开了后门呢，我和赵晓东可是科研工作者，我们很严谨的。”

“就是就是。”

赵晓东也跟着努力维持脸上的严肃神情：

“我们以后可是要为国家做事的，为国家做事的人，那能开后门吗？”

被两个小孩一脸控诉看着，满眼都仿佛写满了“你这是没有证据的指正”，马尚：“……”

他不可置信的愣了好久好久。

直到宋药他们不耐烦了，又继续拿起手里的东西忙活起来了，才一脸恍惚的说：

“所以……我是因为实力才成为的第四作者……”

宋药吹了吹飞机模型：

“是呀，我们都知道的事情，怎么马师兄你自己不知道呢，你挺优秀的呀，实力也有，干嘛一副没有自信的样子？”

赵晓东凑到宋药身边，嘀嘀咕咕：

“有没有可能是之前晕倒的时候把脑子给摔坏了？”

宋药琢磨了一下，也同样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应该不是，他当时不是脑袋着地啊，许老师还扶了一把呢。”

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小孩正在光明正大的谈论着自己脑袋有没有问题的马尚念叨了两句，眼睛突然红了。

从他以第四作者的身份出现在那篇刊登好了的论文上时，所有人，包括马尚自己都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

明明只是帮忙打个下手，比起宋药，比起赵晓东，比起许老师，马尚实在是称不上优秀。

论起优秀来，启明楼人才可多的是。

可宋药和赵晓东却坚定的告诉他，他就是凭借实力才得到的这个署名权。

从考上科大之后，马尚就慢慢接受了自己不是天才，因为身边优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但现在，宋药居然跟他说，他很优秀。

马尚眼眶慢慢红了。

正在嘀嘀咕咕的俩小孩瞬间不嘀咕了，一脸震惊的看向他。

宋药立刻：“我们可没有说你坏话啊！”

赵晓东：“马师兄你要不还是去检查一下脑子吧？”

马尚笑了，他揉揉眼睛：“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完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谢的，甚至刚刚还偷偷吐槽对方是不是脑子坏了的两个小朋友心虚：

“啊……不用谢。”

马尚是真的在发自内心的感谢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