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蘅大惊失色,忙要告诉皇后娘娘。
顾慈赶紧拦住她,并非不想揪出那恶人,而是她已知晓那人是谁。
叶蓁蓁,前世她便是用这法子,往自己汤药里头下|毒。银杏芽汁极难辨认,若非自己栽过一次跟头,对这气味尤为敏感,恐怕现在就……
可她若没个靠山,又是怎么混进宫来的?现在人又在何处?
若贸贸然告诉皇后娘娘,只怕会打草惊蛇。她既有本事混进来,定也做好随时能脱身的准备。
恐怕眼下她手里早就拿捏住一个做点心的厨子,可当替罪羊。到时再栽赃到皇后娘娘头上,那自己和皇后娘娘间的嫌隙,就这辈子都别想消了。
抓贼要拿赃,不如将计就计……
她翘首寻望戚北落的身影,却只听宫人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说现在还有政务尚未处理完,就不过来了,望皇后娘娘和公主,还有诸位姑娘尽兴。”
四座哗然,目光有意无意地瞟来。
顾慈睫尖细颤,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捏着茶盏的手却因用力而微微发抖。
夜秦使团都走了,他还有什么政务能忙得脱不开身?分明就是不想来。难不成还在为柳眠风的事吃味?偏偏还是这节骨眼。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心底暗暗叹气。
岑清秋看在眼里,抿了口香茗,淡淡道:“北戎这几日不安分,太子想是愁这个去了。不来也罢,咱们玩咱们的,左右到最后吃亏的是他。”
算是帮顾慈解了当前的尴尬。
四下跟着附和,很快将这话题揭过去。顾慈舒口气,感激地朝上颔首,捻转指尖的杏仁糕,改变了计划。
“我听说而今宫中的禁军首领,是奚鹤卿?”
顾蘅点头,忧心忡忡地盯着她手里的糕子,“别拿着,不干净。”说着就要抢来丢掉。
顾慈指尖发力,糕点就成了屑末。
“我、我头有些晕,像是中暑了……”顾慈揉按额角,软绵绵地趴在桌上。顾蘅吓一跳,忙倾身摇她肩膀。顾慈偷偷抓了她的手,在掌心飞快写下一个字:奚。
孪生姐妹间的默契,自然是旁人无法企及的。
顾蘅很快明白,顾慈是想拿自己作饵,钓出身后大鱼。这个“奚”字,便是让她趁乱去寻奚鹤卿帮忙。她自是一百个不愿,奈何顾慈一直在案下捏她的手,她无法,只得点头。
周遭人都围簇过来,岑清秋也皱眉坐直,诧异地和寿阳公主对视一眼。
沈婉兮忽然来了精神,先道:“顾二姑娘从前就体弱多病,今儿日头又格外毒辣,不如就先送回顾家吧。”边说边招呼燕枝,扶顾慈下去。
寿阳公主信不过她,让自己手下的人过去扶,恐路上有差池,便先让扶去就近的芙蓉殿歇息,传太医来。
另一头,她又打发琥珀,去东宫递信,务必把她那榆木脑袋弟弟给揪过来。
顾慈由两个宫人搀扶着离席,七拐八弯,也不知走了多久,人声渐远,四周静得只剩嘈嘈切切的蝉鸣。
“你去瞧瞧太医到了没,我扶姑娘进去。”其中一个宫人如是道,另一人便应声照办。
顾慈偷偷睁眼打量,这人并非寿阳公主身边的人。
她将顾慈扶进一间屋子,放倒在床上躺平,伸手试探鼻息,又在顾慈眼前晃了晃。
外头传来脚步声,她忙出去。顾慈悄悄起身,隔着门,听她同来人说话。
“启禀郡主,那丫头如您所愿,已经在里头睡得死死的。”
“哼,真可惜,没能叫她多吃几块,也省的我们现在费心思了。”
“郡主此言差矣,若真就这么死了,岂不少了许多乐趣?夜长梦多,贵妃娘娘恐怕撑不了多久,你我还是赶紧行动,免得错失良机。”
说完,那三人便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