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门主就回传了许多各地战局的散乱资料,他现在对这个跟自己隔了好几个层级的小师祖无比信任, 尤其相信她的一些判断。这回给的资料也是他各处搜集来的, 但愿齐恬能看出点端倪来。
没法子, 自从妖魔联手之后,修士这边的形势就越来越差,凡遭遇对战的,筑基以下几乎无人生还。而一旦碰上这边有高阶修士的时候, 那帮魔物又擅长掩踪脱逃, 反正总是打得过它们的找不到它们, 打不过它们的却躲不开它们。
短短两月, 界中修门已经去了十之二三,而妖魔的实力则在眼见着增强,再这么下去, 只怕到时候凌霄界真的要成妖界了。
而那一枝独秀的天圣门,依然不问世事, 衬着外头的血腥战乱,倒真像浮在地狱上的一座圣山仙城。
当日想要赶过去威逼投靠顺便教他们做人的修士们,一大半在途中就殒命妖口,剩下的一些勉强到了天圣门附近, 却赶上了一队妖魔联军,拼死大战一场,也没见天圣门伸出半个手来, 最后还是天印门承天门天地门这些“复兴老旧联盟”赶到救下了剩余的零星几人。
算算这一趟“旅程”, 足付出了九成有余的人命代价。
“什么天圣门,见死不救, 该叫天魔门才是!”对天圣门的怨言越来越多,但是天圣门仍旧好好的,而那些恨它怨它时时要怒斥它的人却在不停地死亡。
齐恬鹿依几个没有空去骂天圣门,鹿依的道理很简单:“要是我如今能一掌打破它们的护阵,那我就打碎了叫他们也尝尝妖魔侵掠的滋味。可我不能,那我空骂来何用?”
七宗主夸她们两个想得开:“说白了就是能耐!人家有元婴大能坐镇,又有四五个金丹,要不要对妖魔出手,主动权在人家。余者死的死,亡的亡,他们不觉得跟他们有甚干系,不搭理,便是不忿不平又能如何……修本就修的道,他们的修的,恰是这么一条道。”
齐恬想想也是:“他们一路就是靠‘物’起来的,谋算摩宇门和天印门的法阵灵符传承,满世界占尽天材地宝,‘人’在他们的体系里,本就不值钱。别说外头这些人了,若是妖魔直打进去,愿以八颗‘一粒化神丹’换天圣门金丹以下满门性命,恐怕上头那些人也是关心那丹丸的真假效用多于弟子门人的生死存亡。没法子,这一路修法,原是以物以万物对己之‘效用’论天下的……”
鹿依听了却问:“那咱们这一路修法呢?”
齐恬道:“咱们的,或者是以自身体量天地法则的吧。”
七宗主咳嗽一声,“小师祖,你方才说的什么‘一粒化神丹’又是何物?莫不是你们宗里旧录上所记?”
齐恬看看七宗主:“我随口瞎编的,您听着是不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七宗主撇嘴:“我还当真有这么个东西呢!要真有这么个东西,如今天圣门的做法倒是都说得过去了。”
齐恬皱眉道:“这东西虽是我瞎编的,只怕差不多的东西不是没有呢。”
这话一出来,七宗主和鹿依也都沉思起来。
天圣门从前也是要脸面要威望的,为了维持“天下第一门”的光彩,也不时做点立牌坊的事,忽悠一众不知就里的修士奉他们为此界擎天白玉柱。虽里头多半欺世盗名之举,至少人家还愿意花精神花力气来“欺”来“骗”。
如今可就粗糙了,恨不得在额头上写明了“你们算什么东西”、“我只要我好就够了”、“管你们去死”……
怎么就这样了呢?
七宗主叹道:“已经不畏人言了,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要脸了还是以为元后修士真的能一手遮天。”
鹿依道:“也不是不畏人言。您想想,就现在这打法,妖魔越打越厉害,咱们又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升级突破太多,天圣门一堆高手就是不出手,只怕到时候咱们这些‘一肚子人言’的就都该死绝了。那他们还怕什么人言?最多剩下几个金丹修士,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元婴长老抬抬手就灭了,——不耽误事儿啊!”
七宗主听得汗都快下来了:“哪里至于如此!你也太胡说了!”
紧接着的两场大战,却似乎正在证明鹿依的“胡言乱语”并非没有可能。
之前妖魔联军分了无数小队,不断进攻偏远地方的一些小门小派,“复古联军”人手有限,疲于奔命也没救下来多少。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复古联军,随着专门对付妖兽的护符和各样战符投入使用,部分门派得以保全。
但是在最近两次大规模遭遇战中,天地门提供的护符却失去了效用。那些魔物好似得了什么指令,上来便先攻击护符,那护符的效用本在于克制弱心妖,自身没那么厉害的防御,实在经不起魔物的针对性攻击。只要这些护符一碎,根本不会再有补用的机会,立马就会成为魔物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