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些事儿恐怕从前都是木言和全东两个在打理,他们哪里知道。不过再听七宗主一报那张药单, 大家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这也耗费太大了……
“咳咳,”四宗主先开口道,“不管怎么说, 从前是从前的规矩,那些写着已经送去万古宗的东西,不管是不是真的去了那里, 反正也不可能再要回来了。倒是往后的事儿, 得好好商议商议。那药园子里,有新下的, 也有已经着花挂果的,老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能试的法子咱们也都试了,怎么才成,如今看来只能问太师祖他老人家了……”
七宗主听了不耐:“不就在说这个么!他老人家如今说病着,要吃药,又不见人,要不下回你去?”
四宗主道:“太师祖病着,如今不是刚新收了徒弟么?”
一时众人都沉默起来。
也是那药园子里的东西实在太挠人,过了几日,七宗主出面来请齐恬去宗主会。
没办法,这辈分在那儿,不能随便指一个宗里的弟子过来,照道理门主亲自过来才合规矩。
再说齐恬,自那日进了“宗”,自家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师尊就“化”了,再然后,她就过起了默默护法的日子。
大约过了有三天,那窝着师尊的石球动了动,之后一道识念传来:“我没有事,你一个人待着可怕不怕?”
齐恬没想到自家师尊一开口同自己说的头一句话会是这个,便忙起身恭敬问道:“您怎么样了?”至于后头那句她想都没想过,她能怕什么?当年一个人在那离乱境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就算真有过“怕”,只怕也已经被累死了。
好一会儿,又一道识念传来:“我如今还很不稳当,还需一阵子才能出来。”
齐恬便道:“弟子在此守着。”
之后便没了动静。
如此又过了几日,这日齐恬引灵的时候感觉周围有异动,这才发现那石球边上多了个似榻似椅的东西,自家师尊正一脸萎靡地摊在上头。
师尊也是少年模样,眉如漆眸似星,余者皆一色苍白,整个人彷如烟雾凝就,好似透过他都能看到背后的东西,又怕一阵风来就吹散了去。
齐恬抬眼时,正好对上师尊的一双眼睛,如此平和安宁,好似静夜的湖水。但是灵能感知明明白白告诉她师尊如今正承受着的裂魂之苦。
师尊如今的灵能情形,同她当日在寒冰洞里遭遇鬼灵鱼入经脉时的情形十分相像,只是其烈度恐怕要强上千百倍。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扛下来的,自己当日直接进了那潭里一晕了事,且那一晕就晕了得有近月时光,师尊可是醒着的。
“您……您这样多久了?”齐恬问道。
师尊用的神识传讯:“有近四百年了。”
齐恬抖了抖,然后直接用通心术传讯过去:“弟子冒犯了。”
她看师尊没用言语,直接用的神识,知道恐怕是越“外”的东西于他而言越吃力,所以便直接使上了连心珠。
过了一会儿,师尊的心念传来:“你这个法子巧妙,但是要当心。若是修为够的金丹或者元婴,直接顺着这个就能尽知你心念,甚至能搜魂,万不可大意。”
齐恬吓了一跳,想起陆鱄跟自己说过“你可探不了金丹的心念”,原来是这个意思?那家伙也不说明白!好险,好险。
师尊又道:“你灵觉上同时附了同心晶和通心珠的力,若不好好炼化了,往后心神恐怕受损。”
齐恬又吓了一跳,怎么还有什么“同心晶”的事儿?同心晶……同心蝰?那大傻蛇的东西我还给它们了啊!便立时把当日自己所经历的事儿直接都告诉了自家师尊。
说来也奇怪,以她自来疑神疑鬼,逢人只说三分话的性子,没道理这么痛快的;可是见了师尊,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么放心安心起来,只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的异样。
师尊心念传来:“你做得好。起先那妖蛇原是想用蛇晶乱你神魂,与你同归于尽的。没想到被你识海里的东西给化解了,还轮着抽了它不少妖灵之力。后来你把这蛇晶还了它的同伴,你不知道,同心蝰是天级妖,蛇晶难得,成之得莫大机缘。得晶者为心主,你这可是送了那蛇一份大礼。不过你若贪心留了下来,虽凭着你神识内的法宝,倒不怕它坏你心神,但是化用的妖灵之力过多,你自身修为等级又不够,到时候只怕难免变得人不人妖不妖起来……”
齐恬心里吱儿哇乱叫,——好家伙,小爷我差点就成人妖了!
师尊感知她心念,十分好奇,问她道:“‘卧槽卧槽’是什么意思?”
齐恬立马镇定下来,赶紧回道:“是,是弟子来处世上骂人的话。”